老外的“中国文字缘”
http://edu.sina.com.cn 2000/01/11 苗春
古文字学,也许在不少中国人眼里都是一门渊深繁难甚至多少有些冷寂枯燥的学问。然而,青春常在、魅力永存的中
国文字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投身到这门学问的研究中来。在日前召开的'99上海国际汉字学研讨会上,记者便邂逅了
几位对中国古文字不仅情有独钟而且造诣颇深的外国人,聊起了他们的"中国文字缘"。
英国绅士谢肃方
会议开幕那天气温尚高,所有与会者中,谢肃方先生是唯一西装、皮鞋、衬衫、领带俨然的人。温文的端坐,谨严的
谈吐,显示他极好的修养。为了准备自己的发言,他提前近一个小时到会场准备幻灯片和器具,一丝不苟。轮到他讲话时,他
又变成一位几千年前的中国武士:高大的身材束着蓝色绦带,腰间斜插三支黑色羽箭,臂缚牛皮射,指套犀牛角做的扳指,奋
力拉开一张按古书记载制作的硬弓,最重要的是,他双脚的站法是符合中国周朝的射礼的。大家兴致勃勃地传看他的弓、箭、
扳指和珍贵的汉代青铜弩机,默默思忖他关于"弓"、"正"、"侯"、"戎"等与射箭有关的古文字的研究心得。
这时,也许没人会想起,也许有人更因而记起谢肃方先生的官方身份:他是现任香港特区政府知识产权署署长。在与
会的几天里,他总是准时到场,认真听会,不迟到、不早退,更不缺席,一天的会议结束,他收拾好他的"爱物",装入中国
人用来装渔具的长尼龙袋里,背起就走,到大门外"打的"回宾馆。
他很爱和大家交谈,聊他的家乡英国威尔士的旗子上也有一条龙,聊他偶遇曾到中国传教的中学代课教师,从此与中
国、中国文化结下不解之缘。在爱丁堡大学进修后到了香港,一待就是21年。他收集了很多文物,当然最倾心的还是射箭文
化,最近已有专著出版。有人到手了好弓好箭,就会打电话给他:"老谢,你不来看看?"
法国倩女麦里筱
麦里筱轻盈地走上讲演席,身着白色绣花对襟小褂,浓密的亚麻色长发编成一根粗辫子,爽利、清雅得就像她的中国
名字:"筱"――小竹子。会场上一片赞叹:海外的汉字学学者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28岁的麦里筱来自欧洲汉学研究最发达的国家――法国,她所在的东亚文化研究中心,也是海外最著名的汉学研究
机构之一。她说她的职称按中国的等级应该是副研究员。
记者问她最早接触汉字是在什么时候,她扳着手指用法语数起来,天真可爱得像个小女孩,这也是交谈中她唯一一次
使用法语。"有14年了吗?"她怀疑地扳着指头又数一遍,"啊?是真的吗?嗯,也差不多。那时候我14岁。我遇到了一
位从中国到法国的人,他给我讲中国字。比如一个人和一棵树,单独看就是两样东西,可是放在一起就是一个'休'字。这太
有意思了。我就决定中学毕业以后去学汉语,然后研究汉字。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家里,你知道他们当时是什么样子吗?"她深
凹的灰绿色大眼睛忽然瞪得溜圆,紧盯着我,脑袋一下子伸向前来,嘴抿得紧紧的。真是太形象了,令人解颐。幸亏她的父母
并未阻挡她,如愿以偿的麦里筱现在师从著名汉学家游顺钊,刻苦多思的她,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呢!
韩国教授河永三
如果事先不知道,很难觉察河永三先生是外国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似曾相识的面容,廉逊儒雅的学者风度,对中
国以及海外古文字学研究成果的深入了解,都使人油然而生亲切与敬佩之心。与中国学者尤为一致的是他坦率道出在学术研究
道路上曾经的困惑和窘迫:怀疑自己的工作对自己置身的世界、对自己的生活究竟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以及"板凳须坐十年冷"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孤独。
带着疑虑,1996年他到天津参加学术会议,与华东师大的臧克和先生等中国学者由同道而知己,从此每年都要争
取机会见面,几乎每次见面都少不了一个保留节目:互赠新的学术专著或主编的书。
河先生认为学习研究汉字、接触中国文化对他的整个人生观和世界观都产生了很大影响。不但越来越喜欢中国文化、
东方文化,而且相信进入21世纪以后,东方在世界经济、政治、文化格局中的地位都会越来越重要。由此他不但找到了学术
研究的动力,而且找到了对整个东方的信心。
这番话,也许会得到海内外许多汉学家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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