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国留学的低龄学生越来越多。据统计，仅英国一地每年就要接纳近万名来自中国的小留学生，而且这一数字还有大幅增长的趋势(本报1月23日B1、B3版曾作报道)。

　　以前占留学大头的“美国留学”，学生一般都是自己申请学校、自己争取奖学金、自己打点一切，而留学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学生，却往往需要中介公司帮忙才得以成行。因为是新兴的留学国家，中国的学生和家长一般都不熟悉当地的教育情况，结果有人花了不少冤枉钱，却得不到任何长进。加上小留学生年龄小、自控能力差，也很容易发生意想不到的教育偏差。据有关人士介绍，在加拿大，这种情况非常明显：学得好的学生自然有，但也有的学生竟是因为整天出入赌场，才被当地学生“拥戴”为班长的。更多的学生只是混日子，书读不好，却也不敢回去面对父母。

　　这些真实情况，小留学生的家长们一般都不会知道。今年春节期间，吴女士要不是因为思念女儿，去英国探亲，她可能也会永远被蒙在鼓里。回上海后，又有两位家长来向她打听留学英国的情况，她劝他们：“花这么多钱，却上了这么大的当，还不如在国内读呢！”

　　箱子无法打开

　　今年1月4日，我的女儿踏上了飞赴英国留学的班机。

　　女儿原在上海读高二，因怕留学住在校外不安全，所以办留学前，我们和中介公司说好，没有学生公寓不去，中介公司满口答应。上飞机那天，他们来送机时却告诉我，女儿可能要在外国人家里住两天。当时以为学校要到1月7日才开学，可能是因为孩子们到了之后没人接待，才安排住在当地人家里，我也没怎么反对。我跟女儿讲，既然这样，你就先用用一次性的卫生用品，箱子等住进学生公寓后再打开———她的箱子有35公斤重，打开了，翻乱了，整理起来比较麻烦。这时，中介公司的人插嘴说，还是叫她打开来吧。我心里“咯噔”一下。

　　1月5日，女儿打电话回来说，她住在一间只有6平方米的屋子里，还是和另外一个中国女孩合住的，房间小得连箱子都没办法打开。我马上去找中介公司，要他们帮助解决。开始他们强调学校还没开学，过了两天又说，住当地人家里比较便宜，后来见实在混不过去了，才安排我女儿和另一个上海女孩住到了另一户人家———12平方米的房间，两张床加上写字台、衣橱，别无他物。

　　吃饭不沾荤腥

　　吃得艰苦，我们有准备：厨房是不允许进的，周一到周五，在房东家吃一顿早餐，一杯牛奶麦片、两片面包就打发了。到周末，一天三顿都在房东家吃，也是没什么荤腥，通心粉拌一拌，或者煮两颗土豆就算一顿了。学校里吃得还可以，我去的那天，因为是过年，吃的是肋排，只是没有汤，学生们就用杯子盛点冷水喝。女孩们馋了，只能在半夜三更房东睡了的时候，用带去的电饭堡熬点粥。

　　但另一些规定，就不那么近情理了。房东客厅是不允许去的，所以没有电视可看；电话也是不允许用的，带去的手提电脑，只能用来放放VCD；晚上暖气只能开到8点钟，被子又薄，女儿一去就感冒了；洗澡水只开到晚上10点———第一天去，她们不知道，还满身肥皂呢，就没热水了。即便到后来，洗澡时间还是紧巴巴的———房东一家三口，加上她们2个女孩，还有另外一个借住的日本男孩，这么多人要洗澡，哪里来得及。

　　学校排名倒数

　　生活上苦一点，也就算了，毕竟，要享福我们也不送她出去了。但学习又让我们大失所望。

　　开始，中介公司告诉我们，可以读赫德福的一所学校，我从网上查了这所学校的情况，有学生公寓，环境、师资也不错。但过了没多久，中介公司又告诉我们，那所学校读不成了，要换到位于英国南部坎德伯雷的一所学校去。读的是最贵的Eleven相当于我们的高中，第一个学期(英国学校每年有3个学期)从1月7日到3月21日，学费、住宿费和伙食费加在一起是4250英镑。另外收了900元的押金，据说是用来抵扣什么交通费、考试费的———每考一次试，都要收一次钱。

　　而这所学校到底值不值这么多钱呢？我遇到在另一所学校读书的哈尔滨女生，她说也读过我女儿的这所学校，在这个城市的70多所学院里，它排名倒数几位。后来她转到了山上的一所排名第5的学校，学费也不过5000英镑。不过，为了转学，她损失了一个学期的学费———因为学校说，一次性付清一年的学费，可以有优惠，她就付了。读了一个学期后想转学，学校不肯把剩下2个学期的学费退还，交涉到最后，还是只退还了一个学期的。听女儿说，现在学校里有个香港学生，赖着不付学费，他推说父母钱没寄过来，大概也是在动转学的念头。

　　一架钢琴和一台电视机

　　后来去学校实地察看，果然实在不像样。没有操场，没有自己的老师，才收了100多个学生，教室就不够用了。倒是有住宿，但是给香港、台湾地区学生准备的。学校里所有的设备就是一架钢琴、一台电视机，连上海的民工用的电视机都比他们学校的强。没有图书馆，有时候下午2点多钟下课了，晚饭要到五六点再吃，这段时间孩子们就到附近的超市、商店里闲逛，打发时间。

　　难道英国的学校都是这样？一次，偶然经过伦敦郊区的一所学校，那里有钢琴房、体操房、网球场、游泳池、橄榄球场……学校面积比上海复兴高级中学大两倍，学费却比我女儿的还便宜。

　　我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的学校，中介公司为什么不介绍我们去呢？就因为这家学校需要考试，怕孩子们考不进，他们连中介费也赚不到？后来遇到一个在英国做留学中介的新加坡人，他一语道破了天机———上海的中介每介绍一个学生去我女儿读的学校，就要从学费中收取15%的回扣。我问那新加坡人，他为什么不介绍学生去，他说：“家长不满意。”怪不得学校里一个当地学生也没有———中国人和日本人，就是他们的全部生源。

　　学生逃课，老师也逃课

　　学校里的老师是借来的，自然不会十分卖力。大年夜那天，学生都逃课，到唐人街去过中国春节，教室里只剩下3个孩子。第二天，老师索性也不来了。这里没人管学生———校长生病了，副校长一个人主持学校事务，到现在都没有接见过我的女儿。“签到”是有的，但要不是为了使馆签证强调的那个“出勤率”，恐怕也没人签到。

　　和我女儿同住一家的那个日本人，已经读了2年了，还没什么长进，他想回去，父母却不肯。这种情况，学校也不会劝退，只要你继续付学费，学校就给开证明，让学生能顺利延长签证。

　　这种人一多，学校风气自然不好，很多人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门口吸烟，几个香港来的女孩，吸毒吸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有一些孩子学会了“掼派头”，一个青岛来的孩子，过生日请大家吃饭，包了一家餐馆，一晚上就用掉1万多英镑。放假回国时，大家比着买东西，有人一带就是4台手提电脑！

　　吴女士气愤地说：“我们是想去读书的，不是去混的。现在，我女儿一去就跟其他学生一起上正式课程，这怎么跟得上？”前不久，她女儿考试只得了最差的“U”。“我们不知道应该先读语言学校，但中介公司应该想到啊，难道就是为了语言学校的回扣没那所学校多？我们每个人已经交了2万块钱的中介费，比其他公司的收费整整贵了6000多块，这家中介公司为什么还这么黑心？”

　　吴女士回忆道，这家中介公司的操作本来就有欠规范。签证办出后，公司叫他们买电脑，每人一台“笔记本”。说市场价是2万多，公司只卖给他们18800元。“我留了个心眼，第二天去领行情，结果吓了一跳———市场价才卖12800元。”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吴女士和公司闹得有点不开心，“他们一直拖着不帮我们买机票，眼看着要开学了，我自己想办法订好机票，让他们退钱给我们，他们这才急了，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我，说票子买到了。”

　　后来吴女士才听说，这家公司是挂靠在一家有留学中介资质的机构之下的。“怪不得，我们当初是在江宁路签的约，后来却是在其他地方做的培训……我女儿就这么被‘走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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