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青春派》专题组 执行/赵铮

　　性一直都是青年人热衷的话题，因为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因为渴望成熟的行为，更因为不懂得性究竟是什么，神秘的事物总是诱惑着一代又一代的青年男女。

　　隔岸的美国就这个现象做过一个调查，虽然那是相隔千万里的国度发生的事件，但

调查中涉及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和那些对性的迷惑与认知却都离我们不远。

　　凋零的生命和青春

　　2003年在特拉华州一家汽车旅馆里，两名新泽西州来的年轻人私下生了一个男婴，之后又将婴儿用枕头闷死。两人已经受到警方拘捕候审，庭讯将在今年秋天开始。

　　这宗新闻在全美各大媒体成为头条，人们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两个受到良好教育，家境又都不错的大学一年级学生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面对同为19岁的艾米·格罗斯博和布莱恩·比德森，我们不仅想问：为什么他们将怀孕的事情隐藏得那么深而不寻求帮助呢？他们周围有老师、家长、年长的朋友、学生督导、心理顾问，或其他种种遍布社区的为他们排忧解难的组织，都会帮他们解决问题，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至少他们不必孤军作战。

　　可他们没有。

　　为了寻求对他们举动的解释，我们在校园里征集到如下的种种观点：

　　道德失误——这是个十足的悲剧，两个刚进入大学校门的年轻人还没有来得及展望未来，就发现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而只要简简单单地采取安全措施就足以避免他们的悲剧。但是我觉得格罗斯博和比德森不仅仅是忽略避孕的问题。抛开经济和社会阶层背景，他们缺乏年轻人该有的基本道德尺度，他们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一个婴儿的生命还重要。这不是钱的问题，他们怕丢脸，不敢去买安全产品。

　　谈性变色——美国社会很奇怪。性在这里是个很隐私的话题，在家在公众场合很少提及，又常常被教育和媒体描述成为肮脏堕落的行为，但同时允许性在任何人之间，甚至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中间随意发生。他们两个恐怕觉得这是不能和别人商议的事情，只有自己来面对吧。

　　普及教育——也许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这次悲剧的真正原因，但至少我们可以防止它再次发生，应该让性普及教育做的更深入年轻人的心而不是教条的教授和机械的看挂图。要让他们知道性可以给他们带来什么，如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怀孕应该去找谁寻求帮助。

　　交流——假如做父母的能更关心子女成长过程中心理发育的健康程度，经常和他们平等耐心的沟通，让孩子在安全信任的环境里长大，也许年轻人会主动让成年人帮助他们处理棘手的事情。

　　爱和帮助——我觉得这次事件暴露出父母、教师和年轻人之间交流与信任的深深裂痕。没有人肯定一旦有事情发生时在他们身后是家人、师长无条件的爱和支持。这个悲剧其实就是逃避和拒绝，两个才19岁的孩子逃避责任，拒绝自己的错误，拒绝因此带来的家长和教育方对他们的惩罚和愤怒，他们真的很害怕。

　　性，三思慎行

　　无论从校园的同龄人那里获得多少种不同的观点，有一个声音是共同的：对待性，要三思而后行。

　　“18岁那一年，我毫无保留地奉献了我的第一次。”雷切尔说，“可我在那次做爱之后几个月里都不是很清楚我究竟做了什么，又为了什么。我的处女生涯就这么结束了，但我根本不知道这对我的感情和心理世界意味着什么。”

　　雷切尔来自克罗拉多州波德尔，她在叙述自己的经历时感到遗憾：“我当时只想到这样做或许会让他更喜欢我，甚至爱上我。我认为那就是爱，你必须做点什么。事隔一年半以后我已经意识到那是愚蠢透顶的行为。”

　　和雷切尔一样，大多数年轻人在经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时没有准备好，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没有。他们这样做只是感到好奇，或是渴望借此表达爱和获得爱，又或者是感到要进入一种自立和成熟的状态的迫切性，而告别贞操也许就算完成了成年仪式。当然还有更多性和情感以外的原因促使人们迫切想要自己的第一次。

　　据2003年全美“青年风险行为监察报告”统计，46%的高中生经历过性行为，大学生的数字是87%。之所以会在25周岁以下就勇尝禁果，原因远远不是好奇和对性的渴望就能解释的。

　　德皇基金和Seventeen杂志最近联合公布了一份名为“受伤的性(SexSmart)”的调查，在已经有过性经验的15~20岁的年轻人中有超过58%的人认为，童贞早晚要失去，与其千方百计保护或是珍藏，还不如尽早失去，解放身心。同时有84%的人说当他们的伴侣提出做爱要求时，他们不会拒绝。其他还有诸如来自同龄人性经历的压力，害怕被周围年轻人视为守旧落伍的人的担心也促使不少人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

　　这些认识显然都是错误的，年轻人对待性的态度正趋向草率，它的直接后果就是造成没有准备的怀孕，以及性传播的疾病(STIs)。

　　尽管存在以上提到的危险，为什么年轻人仍然急切的需要完成自己的第一次呢？宾夕法尼亚州怀第纳大学的性教育协调研究员康斯坦斯·麦克考菲博士给出了她的解答：年轻人希望通过性行为感觉长大。“一般认为成年人在做爱时充满成熟性感的气息，所以他们也要争取做到这点。事实上只要是成年人能做的，他们也一定要做到。”

　　依莲娜·克鲁滋来自弗吉尼亚州诺福克，现年21岁，她赞同麦克考菲博士的观点：“年轻人放弃自己的童贞正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个过程本身让他们认为完成了向成熟迈进的象征性一步。”

　　麦克考菲博士同时指出，急于结束童贞也可能是被动的，因为周围到处都在谈论性，童贞成了融入潮流的负担。“比如你周围的朋友同学们都在或多或少的谈论性经历，而你没有，就很尴尬。”她还说，只要有机会，急切的年轻人最可能发生没有保护的性行为，相应的，他们也更容易受到伤害。“所以我们说为了性而性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未婚妈妈倒记时

　　毕竟都是现代生活状态中的年轻人，难免有把持不住的那一刻。在调查中有很多发人深思的真实事例。以下是萨拉·吉苏在诞下孩子之前记录的心情，这里有她对从前的反省，也是她对未来的展望——

　　“已经9个月了，很快就到预产期了。我就要看见我的宝贝了。只是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我知道我的未来充满了责任和挑战，我喜欢和不喜欢做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都不得不受到限制了，比如和朋友们外出，还有我也不得不全力学习好赶上课程进度。总而言之，今后我的生活不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我有时间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它真的因此改变了。”

　　“首先我的身体长胖了，我的肚子涨大了很多，你从一英里外就能看见它。在我现成的衣服里很难找到合适的衣服，而我又不想买孕妇装——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在怀孕的心态里度过。我只好尽量穿裙子。”

　　“后背疼痛也总是折磨着我，身子越重就越疼。觉也睡不好，虽然随处都能困得让我闭会眼，可真到了床上我不得不经常翻身，而且还总想上厕所。就连正常的站着，我都会感到脚后跟因为重压而带来的疼痛。”

　　“怀孕这事儿看上去既容易又性感，但是作为当事人，我还是得说烦躁和疼痛不会放过你的，尤其是象我这样年轻的姑娘，身体还没有完全成熟到经历一场生育的重负。我知道很多年轻妈妈，无论单亲还是已婚的，早产的机率很高。”

　　“在心理上变化一样显著。从知道怀孕到现在，孩子的父亲还没有和我说过一次话。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开始知道他没有要来的意思时，我真的很伤心很绝望。即使这样，我也清楚他的做法会永远在我心理留下创伤。我母亲和他谈过了，他们决定在孩子出生前碰一次面。但我并不想去，我已经从伤心失望中恢复过来了，我不会再因为那个人而哭泣，不会因为他而改变我的生活和选择。我想我变得更坚强。”

　　“同时我也意识到很多事情我做错了。我结交了不良的朋友，生活走上了歧途，曾经一度把他看作是我的全部。我本不应该这样傻的。”

　　“现在我需要认真想想学校，想想将来。无论我怎么爱我的宝宝，他终将对我今后生活产生强烈的冲击和负担。我还没有能力挣钱，不管是在预产期还是之后我都没有能力挣钱。我的父亲给我抚养费，我把它交给我母亲管理。平时一点一滴的零花钱今后也要积攒起来。”

　　“希望我的讲述对年轻人有警戒作用，不要再尝试当年轻的未婚妈妈了，不要再象我这样意外的怀孕了。我听说有的人还坚持信奉完全没有保护措施的性行为，甚至有的人热衷于尽早怀有自己的孩子！听我一句吧，我们本来可以规划出更青春美丽的人生的……”

　　艰难的选择

　　在关于青年性行为的调查过程中遇见过各种年轻人，他们大多有着或丰富或简单的性经验。但令人记忆深刻的却是和特丽斯·德克特的访谈。她已经22岁，即将告别大学生活了，却依然保持着处女的身份。德克特也代表着一批青年的心声，他们是追求完美和健康，追求自我价值的一群。

　　“在这个躁动多变的世界，我每天都能听到未婚青年女性怀孕的消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奇怪。性是人类最有成就感的行为之一，使人感到充满力量和欢乐，还可以在性伴侣之间建立绝对亲密的关系。性行为能带来生命，当然意外的怀孕也足以改变参与者的生命里程，涉及STIs的时候还能夺走生命。”

　　“当今社会，媒体无处不在，它们带来新鲜刺激，也使越来越多，越来越年轻的人直接面临性，并形成一种波及全社会的性观念。我从初中升到高中，又进入大学，体会很深。你不得不融入一个真实的社交群体，这个群体的价值观和喜好不是由我，或是任何参与其中的个体能左右的。它只会随时代的变迁而追随整体文化而动。每个年轻人都希望自己是同龄群体中最引人注目，最受欢迎的一个，那么至少不要与众不同。这时就考验着我们对于性的态度。”

　　“我在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长大，周围看到听到过太多的同龄人怀孕的事情。在这里，性仿佛成为年轻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试图避免却又害怕被大家排斥和取笑。我有过一次不成功的经历，那时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想等一等。结果是被人遗忘，因为没有人关心你的感受，你对于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得到一时的快乐。”

　　“怀孕并不好玩儿。女孩子们常表现出对怀孕无所谓的态度，好象那只是一个玩笑，一个很带劲儿很刺激的经历，还能让她们远离孤单——也许多出来一个婴儿的确会让她们觉得不再孤单。青年男女们没有真正意识到在25岁以前，还在念书没有工作的情况下，怀孕对于自己的现在和将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姑娘们一旦怀孕了境地并不好过：很多孩子的父亲都选择了逃避，把负担和责任全留给妈妈；有些父母也会一怒之下将孩子赶出家门，或是极尽冷落；同学朋友们也会歧视她们，好象她们身上携带了令人厌恶的传染病菌。更关键的是她们还必须为即将到来的小宝宝负起责任，在精神上、生理上，尤其是经济力量上做好力所能及的准备。对这些女生来讲，不再有什么豆蔻年华，花季青春，只有脆弱的心灵，纤弱的臂膀，和沧桑的前程。”

　　“在当前社会潮流中，每个年轻人都有必要严肃地考虑性的话题，尤其是问问自己愿不愿意因为单纯的性行为而卷入复杂的意外受孕和STIs治疗中？”

　　“所以我最后告诉自己：眼下还是该对性说不。我的周围的确有太多的经历过性的同龄人，更有人怀孕，由这些而形成的所谓青年人的自由却不是我要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要对自己负责，我的第一次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只有我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足够的有关性，有关社会和人生的教育，生理和情感上也准备好了以后，那才是我决定付出的时候。”

　　经历怀孕的男孩子

　　这是个公平的时代，草率的性行为不仅仅把沉重的负担留给女性。小伙子们一定要知道，如果你让一个姑娘怀孕，在法律上你就没有权利决定她该怎么做了。

　　塞笛克·布郎深得其中之味。塞笛克21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他和母亲一起住在新泽西特伦顿，一边工作一边在一所社区大学上学，挣的钱既要养家，又要供养他的三个孩子。

　　塞笛克只犯了一个错误：从来没有用安全套。“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当时还不很明白这些，哪里有时间顾及到防范措施？”他和三个姑娘发生过关系，三个人各带给他一个孩子。

　　当他知道两个女孩子几乎已经同时怀孕时，塞笛克才19岁，刚刚获得学费贷款进入大学。他第三个女朋友一年后也怀孕了。

　　当他得知她们怀孕以后，和母亲琳达·布郎一起联络过女方的家长，建议或者做流产，或者找家机构把孩子寄养出去。可女方家长都认为流产肯定不可以。至于寄养的提议，琳达说女方家长的意见是：“他们自己做下的事情，要自己负责，有始有终吧。”

　　结果就是虽然塞笛克还从没有想过有孩子这件事，他已经事实上是个父亲了。法律给了女方决定腹中孩子命运的权利，而且孩子的父亲还要负起赡养的责任。

　　琳达·布郎承认这是她儿子的错，但她不同意法律强制让她的儿子成为父亲，并负赡养责任。“他们还都只是未成年人，”琳达说，“决定胎儿命运的权利本来应该是由我和女方家长行使的。但法律说男方没有权利。”

　　塞笛克一度也同意妈妈的意见，和她一起上诉了若干次，但都以败诉告终。后来他参加了特伦顿本地一个叫“父亲的职责”的培训课程，从中他知道他必须承担起父亲的责任。“这样的事情的确应该由女人们决定，”他说，“毕竟孩子在她们肚子里。”

　　塞笛克还明白了父亲的意义不仅仅是支付抚养费，他还应该成为孩子人生的一部分。

　　现在他尽量保证每月去探视每个孩子3、4次。真难为他了，既要上学又要打工，还要当个称职的爸爸。

　　“能做多少我就尽量做，”他说，“我自己没有父亲关爱，我知道那种感受。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好父亲，虽然现在我还没有真正扮演好我的角色。至于对其他人有什么话说，我希望他们最好汲取教训，不要草率对待性，它不是你年轻时的玩具。”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并不属于孤独

　　对性和未来有自己成熟笃定想法的年轻人毕竟不多，否则他们就不是青年人了。仅仅是仓促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也许还不是最糟糕的，真正的困难来自怀孕和疾病。文章开头时的格罗斯博和比德森就是现成的例证。

　　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并不属于孤独。和什么人聊聊，不让自己因此而陷入另一场悲剧。

　　我们知道，无论是否婚生，女孩子怀孕后都将在心理和生理上同时感到重压。未婚的压力当然更大。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对自己的父母直言相告，认真商谈一下，而且一定对自己的情况有帮助。在堕胎的女孩中有60%都曾经和自己的父母就怀孕的事情坦诚地交谈过。

　　在我们固定的思想模式中，父母亲都是老旧过时的，他们会因此而痛恨自己，为自己感到羞耻，从此开始鄙视自己，并将自己逐出家门。实际情况却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无条件的爱着自己的子女。

　　即使他们曾脱口而出“要是你怀孕了，我就打断你的腿”这样的话，那只是他们的气话。他们不可能这样做，他们只会因此而伤心，失望。最终他们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和你一起度过岁月中最艰难的日子。

　　假使你的双亲坚持将你清理出门，你也应该找到其他可信赖的人诉说麻烦，寻求帮助。比如一个亲戚、学科督导、老师、教育助理，或是年长的亲友，甚至朋友的某个更有经验的姐妹。

　　还有医疗机构可以依赖。比如做怀孕测试，或是做流产的医疗中心里都有帮助青年人解决困难的咨询顾问，如果你没有看见他们，不要不好意思，向知道的人询问，一定有人乐于帮助你。

　　总之不要尝试独自解决这么重大的问题，即使是成年人也需要在脆弱无助的时候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不管最后你做出了什么决定，你都要知道这个决定会伴随和影响你今后一生。所以尽可能的寻求帮助，尽可能寻找有关的信息，千万不要让自己在孤单中慌不择路地做出仓促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