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只巴黎的老鼠

　　之前住在里昂的时候，有朋友过来哭诉在巴黎找房子的惨痛经历。“领我过去看那房子，七转八转走到一条没有灯的路，进门居然就下楼梯。地下室也罢了，睡房……就是一间一间隔开的鸽子笼，每个屋子就这么大……”朋友张开手臂比划个圈。砍到一个是一个，反正不怕没生意。门口有的是两眼一抹黑的大小行李箱，等着往里跳。

　　又有惨烈的一位两个月里搬了4次家，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好四处找落脚处。好在暑假里不少人回国，空个一两周的房子倒不少。然而她也只好对我摇头说，就当上辈子做老鼠没做够。所幸的是没有遇见这样一句话，“租给你没问题啊，如果同我睡一张床就不要你房钱如何啊？”

　　吃饱饭后这样的鬼故事听多了，车到巴黎后未免脚不太稳。然而真跑到山上倒没碰到老虎，再搞笑不过的一次是房东老头跑出来，奋力张开双手来个“大熊抱”：“欢迎你们，我远道而来的客人！”声调拔高仿佛话剧，在冷冬的巴黎深夜听来，难免有些诡异……

　　除了商校和工程师学校外，法国的大学一般不提供学生宿舍。法国政府对学生的优惠政策，外国留学生也基本可以享受到。在住房上，学生可以申请领取政府的房屋补助。按照有无收入、房屋面积、有无家具、独处还是合租等等可以在专门的网站上计算出补助金额。比如500欧元的小屋，则可领到200多的房补。若是两人合租，则两人的房补总数则会更高，当然前提是房子面积不低于人均最低住房面积。

　　住二房东的屋子（souslocation）不可以享受这项补助。严格来说，二房东是不合法的租赁形式，然而巴黎的房子那么难找，若硬要取消，至少是少不了满城游行口号。因此政府本来言之凿凿“非法”也只好演变成了一种“不提倡，不反对”的默许态度。

　　最后我们选了巴黎北部一个小房间。二房东是一对中国夫妻。他们租下一个大套间，把各个居室拆散了分租出去。地处黑人区，房租便宜，周围超市地铁便利。我同室友大部分活动时间都在学校，房子不过是回来后有张舒服的床，所以倒也住得太平顺利。一日两个从未见过面的法国女孩来敲门，说是同住一幢楼，写了请愿书，希望得到集体签名。接过请愿书一看，身体不由凉掉：“本楼日前6层某屋发生入门抢劫杀人事件，严重暴露大楼安全措施弊病。门前常聚集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多位用户已有被抢劫财物、伤害身体的遭遇。”她们准备拿了集体请命的单子去同大楼管理处交涉。此时忽然到处盛传种种类似故事，传闻中有拿菜刀奋勇吓住歹徒的女子，也有门后冰凉的尸体。终于，在室友于地铁口被拽过头发之后，我们彻底决心提箱子走人。

　　文／许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