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送机票的人敲门的时候,我们才发觉原来幸福这样慌慌张张。他突然变得不再风趣,不再口无遮拦。走的前一天,他带我去三里屯朋友开的一个酒吧。里面暗暗的,音乐暗淡无光。周围的人群那么陌生,他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里渐渐模糊。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就象看不清我们的未来,或者,我们从来也没有过未来。那天的血马利格外的刺激,他醉了,
鲜红的汁液倾倒了一些在桌上。伏在桌子上看着我,他低声说:跟我走吧,跟我去吧。我傻傻地笑着,说不出话。我从来没有告诉他我们没有将来。我要留在生活在小城的父母身边,照顾他们终老,这是一个从小被收养的没有家的孩子,必须要作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因为那两个遗弃我的人,我拒绝婚姻,甚至,拒绝爱情。为什么要说呢。很多人,很多的人,只是生命里的过客。我可以很轻易的忘却的。因为我的心,空洞无物。陪你一段路,只是因为你我,都是没有家的飘萍。
他的朋友走过来,看看他看看我,摇摇头又走了。就这么坐着,看他的眼睛,晶莹有泪。那么绝望无助。那是我第一次在一个男子的眼中看到这种绝望,深深的,象最深层的大洋底,寂寞了千年的岩石。
第二天,早上九点,他离开北京,离开中国。我没有去机场送他。留在宾馆收拾行李,打道回府。退房的时候,总台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把钥匙,还有他独特的字迹。----------我没有卖掉房子,想留下一个可以回头的码头。如果你肯,明年我会回来。你肯吗?
那一刻,有泪涌下,在北京凉凉的风中,在秋天。
没有再回那座四合院。那钥匙,始终在我的项链上,日久,成了一个独特的装饰。还是喜欢必胜客的味道,一个人,坐着,对着满桌喜欢的味道。呼吸那些经年不变的比萨的香气。我以为我可以遗忘。却每每能发觉一些琐碎的记忆,事关口腹,无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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