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加州的OESIS组织（Online and Blended Education Symposium，在线与混合教育学术研讨会组织）主办的“中美未来教育模式研讨会”4月9日和4月10日在上海举行。来自美国、中国、英国等世界各地的近250余名知名中学校长共聚一堂，探讨“互联网+”、云课堂概念下，未来的创新教育模式。
活动现场，来自清华(微博)附中的王殿军校长做了主题演讲，以下为演讲实录：
王殿军：今天上午到现在为止我们更多的交流集中在对于互联网的思考，尤其是在线教育的思考，更多听到的是美国的故事。那么我来讲一讲一个中国学校的故事和一个中国校长的思考。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会讲讲清华附中这几年在在线教育方面的做法和思考，还有我对整个在线教育的看法。
我今天要讲的故事可能不是一个常规的故事。为什么在线教育在国际上这么流行，但是在中国最传统的公立学校里，在线教育并没有占据一个比较大的发展空间。我先讲一下我在2010年左右一个人发起的课程改革项目，这就是中国大学先修课程，我为什么要推进这样一个项目呢？有两个意义。第一，对于中国的教育改革我相信是有意义的。第二，希望能够建立中国的中学和大学之间另外一个可能的通道，我们知道现在的通道就是高考(微博)成绩。中国普通高等学校主要依据高考成绩录取中国的学生，高校利用高考成绩从中学招学生，当然不是每个学生都是这样，但是绝大多数学生是这样。既然是这样，当然没有一个高中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学生上最好的学校，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公立学校、私立学校，如果你目标是把孩子培养到中国读大学，任务之一就是要千方百计提高你学生的考试成绩。所以中国的高考就成了中国K12教育的指挥棒，看起来最终是高三才解决问题，但实际上它的影响一直会前移到甚至幼儿园，因为压力会前移，这是我的一个说法。
高考是中国高等院校和中学之间能够对接起来的唯一的独木桥，美国的SAT考试和中国的高考还不一样，SAT考试不是美国学生进入美国大学的独木桥，它是桥梁之一，它的科学性、区分度、权威性是很好的。同时，我拿到了两个省的高考成绩的统计，大家高分集中在一本、二本，其他地方成绩就下来了，它的分布为什么会是这样？大家可以想像，为主要是我们高校分布就不是正态的，我们学生出口决定了我们的命题实际上要把极少数人挑出来。高考的制度一定会影响优秀学生的发展，因为你考一样的东西，大家不得不学一样的东西，今天从早到晚大家都在谈要找适合学生的教育，要找学生个性发展的需求，他的个性发展、学习能力、基础完全不一样，但是我们需要在同一个时间教同一个时间考，最好的学生和最差的学生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高考制度实际上影响了优秀学生的发展，也影响了学习能力薄弱的孩子的身心健康。
高考制度当然会影响中学的教育，你们不要认为中国的校长不懂教育，不知道什么叫因材施教，肯定懂。不知道什么是学生的成长规律，都懂。但是今天为什么中国的教育很多地方大家不满意呢？当然现在的改革正在改变，但是不要忘记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教育情况最复杂的国家，它的改革比任何一个国家都难。我们作为一个中学的校长在这样一个体制制约下，这边又是规律，这边又是体制，我们有什么东西可做呢？我们要率先用我们的能力推动一些可能的改革，先把这些改革做成功之后，我们教育改革才能得以实现。我就是努力在中学和大学期间建立一个新的桥梁，不要让高考分数变成唯一的桥梁，这就是我这个故事的开端。
政府的努力不说了，他在14年年底发了一系列关于高考改革的文件，我们都能看到的问题难道政府看不到吗？它也看到了，但是中国的情况真是太复杂了，不能一下子太猛，出了一系列的改革文件，浙江和上海正在改革当中。许多省也陆续公布了改革文件，这个改革就是要部分纠正现在高考体制的缺陷，但是迈了一小步，比如说不是所有孩子都考一样的东西了，未来是学生可以选择，虽然这个选择的余地很小，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只依赖一个分数选学生的规则，只不过这个分数的获得用不同的方式，基本上是三种方式。第一，社会化考试获得英语成绩，而且每年可以考两次。平时的考试获得另外三门成绩，学业水平考试。真正最后一天决定命运的那一天现在不能完全决定你的命运了，但是也很重要，那就是考数学和语文。但是最终还是要算总成绩，至于综合素质评价到底怎么评，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说法，我相信会有的，我做出了这样一个系统，希望综合素质评价能够成为我为高校和中学之间建立的第三个桥梁。CAP，大学先修课程，综合素质评价，另外一个就是现行的高考。新的高考改革对师资影响非常大，因为很多学生很早就某一门课学业考试获得A，老师就可以比较轻松。另外理化生过去一直简直学到最后，高考改革以后一旦理化生学业水平考试获得A，就没有必要学了，进入大学相当长时间不接触这个学科，会忘掉很多东西，这个科目的基础会削弱。而且拿到A是非常容易的，因为A是15%，但是要拿到很高的分过去是很难的，因为在几十万学生考到前面，也完全不是一回事。总的来讲对中学的挑战也很大，对考生来讲挑战就更大了，你选择什么样的科目作为你的高考科目，在什么时间考这种东西，早考好还是晚考好，早考可以再来一次，晚考就需要准备很长时间，这个东西家长(微博)、孩子、老师、学生、校长大家都共同来纠结。新高考炒了一年，现在基本上冷了，真正的挑战是在开始实行的时候，我们才真正应该思考怎么对付高考的事。
对大学来讲挑战就更大了，英语平时考了，学业水平考试区分度是对于最好的大学来说太不够了，15%的人成绩都一样，你怎么区分？平时就没有办法区分，最后依赖于两门课区分，这个区分度和准确度对他选拔人才来讲显得更加无力，所以大学现在对于高考的担忧比中学更加强烈，这个时候语文和数学将成为高三的主食，早上语文下午数学，也可能第二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所以学生的日子更加难过。我思考这个问题，能不能除了高考分数未来能有另外一种权威性的成绩让大学作为选拔学生的依据，而学生又愿意学或者对他的发展有好处，满足一些学有余力孩子的发展，也满足他个性化选择需求。没有丰富的课程，大家今天讲的那些选择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们进入酒店的自助餐，早上如果去发现就两个菜，说你随便选，你觉得这是自助餐吗？但如果有20个菜还可以，如果200个就不知道该怎么选了。丰富是选择的前提，是真正选择实现的根本保障。
什么叫CAP什么叫中国大学先修课，我借用了美国AP课程的词，这是我用的词，这是我个人和我们学校发起的，大约在2009—2010年之前，让学有余力的高中生及早接触大学课程内容，接受大学思维方式、学习方法的训练，让学生真正享受到最符合其能力和兴趣水平的教育，帮助其为大学学习乃至未来的职业生涯做好准备，同时也为深化我国高中教育教学改革推进我国人才培养模式起到积极作用。这就是我当初推进这件事情的意义，09年开始到现在我觉得进步非常大，有8门课程已经开设了，而且在不同的地方做推广，全国有上百所学校参与到实践项目当中，在线下主要是由中国教育学会他们在推广，线下培训老师，培训完了以后给自己的学生开设这些课程。线上有清华大学在线教育中心支持，做慕课的CAP课程，而且已经有6门课程上线了。为什么今天讲呢？它和在线教育有关系，很多中学没有老师能够上这个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把它放到线上，让学生去选，让老师去推广。我有这个想法到做法得到初步实现，花了六七年时间。为什么要慕课的CAP课程呢，希望有更多学生有机会学到，要不然没有老师教就没有办法学到，我们希望用慕课的方式，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学生愿意学就可以学。工作进展，现在有6门课程已经在学堂在线里发布，5万余名学生选修这些课程。我希望对于高考招生有用，在去年年底我们就推动发起成立了一个大学联盟，也和中学一起有一个大的联盟，这个联盟将完成这件事情在高校和选拔人才中学培养人才的有机衔接，这些大学未来在选拔学生当中的参考大学现修课程的成绩，这个课程也会全国统考。这是目前已经上线的6门课程，大家可以在上面网址里点开观看，现在大家可以随时看。
未来这个课程会怎么样呢？估计应该超过50门，现在只有这几门。实际上我们开发完了8门，只有6门上线了，其他课程正在开发当中，我们和美国的AP课程完全不一样，我们有学术类的课程，未来我们为了学生对于各个专业和领域更加了解，我们会有素质拓展类的课程，还有专业通史类的课程，帮助学生未来选择专业选择大学选择就业做这样一些了解，过去我们没有必要了解，现在在高中阶段就需要了解这个。最后一句话，将统一考试，这个考试成绩未来具备被大学作为录取学生依据的条件，为什么呢？全国统考，组织严密，成绩具有权威性，所以这个当然就可以用。但是你没有它就不能用，有了之后就可以用，什么时候用，我们只能先有了再说，我也不是教育部长，我也不是大学校长，我是一个大学老师变成中学校长。我希望这个能成为新的桥梁。MOOCAP和美国的AP不一样，但是部分借鉴了美国现有AP课程的领域，但是具有中国特色独特设计和开发的，统一考试，有一个独木桥再建一个新桥梁，这是我的一个想法，而这个新桥梁又是用在线的形式，希望大家能够支持。谢谢大家。
我用2分钟时间说一下清华附中关于在线教育的想法，在清华附中我们在线教育3年前就开始了，包括慕课、翻转课堂，但是我们是一个特别像大学的中学，所以特别宽松，青年老师可以选择用也可以选择不用，可以选择整课程用也可以选择部分时间尝试，我们非常开放、自由。只要老师愿意用，我就给他提供这样的平台和条件，你需要什么设备，我们就提供。现在有部分老师是全学科全用的慕课和翻转课堂，有部分老师已经连续用了3年了。部分老师是部分课程用，上课时候部分次数用。还有老师纯粹不用。第二，在在线教育这件事上，我们大家为什么在中国公立学校现在不能快速全面地推广？我有两个观点。第一，我们面临的是高考要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如果我这个学校已经有相当不俗的成绩，你让我全面地用慕课或者在线的方式，没有证明能够很好地改善或者保住我高考成绩的时候，你让我大规模用，你说我敢不敢用？不一定。如果我的学校已经成绩已经很低了，我就愿意试一把，反正已经这样了。已经很好的时候你就不敢试，为什么越好的高中在这件事情上就越谨慎，大家要理解校长的心态，他怕位置保不住。第二，为什么慕课的东西在校内用可以但是不愿意轻易拿出来，但是高考能取得那样的成绩和名次得来不易，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武林秘籍，这个能随便公开吗？都是藏在自己的匣子里，让我把我这些年高考如何取得好成绩的秘籍公布于天下，敢吗？有时候秘籍真的没有，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太好。有些你一旦公布，你就这么搞，不符合规律，太不人性了。这点是不敢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自己内部用和拿出自己的资源供大家用是不一样的概念。传统教育无法做到的，如果通过线上的方式能够做到，那是我们对你最大热爱的原因。
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