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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佳作共赏:《爱恋特德》

http://edu.sina.com.cn 2000/09/09  中华读书报

  (英)埃玛·泰南特著 沈弘译

  埃玛·泰南特于七十年代为一家文学杂志向特德约稿时曾卷入了一段跟诗人的恋情。在他逝世几乎一年之后,她才讲述了他们的故事,揭示出诗人作为一个隐士的名声背后还隐藏着对女性的一种永久追求。

   1976年春天:座落于切特温德路的那幢房子是建立在卡姆登镇边缘的一个阶地上的。我承认自己在应邀去那儿时感受到了一种不由自主的兴奋,因为西尔维亚·普拉斯的大姑子奥尔温·休斯就在那个神殿里照管一位天才女诗人遗留下来的无价之宝。

  我看到了普拉斯和特德·休斯的一卷卷诗集;薄薄的护封纸看上去似乎急需有人去抢救它们;还有电和煤气的帐单,有的已经拖欠好几个月了。屋里有一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好像监护人因失职懈怠而受到了法院的传唤。奥尔温对于她原弟媳这个话题不以为然的态度更加强了我的这种感觉。显然那位才华出众,但又感情脆弱的诗人与这位现在必须充作她记忆的女人之间并没失去丝毫的感情。

  当她抱怨那些“妇女解放论者”(她们主要是在美国大声疾呼让那个所谓谋杀她们女英雄西尔维亚的男人偿还血债)时,我能够理解自从13年前普拉斯被发现跪着死在壁炉旁以来,奥尔温的日子有多艰难。她得照料他们的孩子——后来因特德再婚就不那么经常了——而且她还要照管诗人的遗稿。

  我真正的愿望是想见她的弟弟,他现在差不多已经与世隔绝。(我在想到他时开始有一种浪漫的恐惧,拜伦勋爵一定很喜欢那些易动感情的女孩子对自己产生这种感觉。)奥尔温能让我见他一面吗?她几乎每句话都要提到他,就像一个母亲那样。但是普拉斯的《捕兔者》那首诗中的恶棍似乎不喜欢从德文郡旅行到这儿来。

  当奥尔温低声谈起她弟弟的恋爱故事时——“它简直是一团乱麻”——我记起了《捕兔者》中的一句诗:“它们都对他虎视眈眈,这些小精灵!”我突然感到心灰意懒,想马上告辞,但奥尔温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也许可以用这个!”她把一份有四、五页的手稿塞到了我的面前。“《成功之日》,这是故事的题目。你知道,这也是西尔维亚所朝思暮想的。她写这个故事是为了一个妇女杂志。你可以找一个懂艺术的人画个插图,把它装饰一下,再登在你的报纸上!”

  我的感觉是奥尔温不太肯定她是否愿意让我跟她的弟弟见面。有很多材料提到了特德所经历的“可怕时光”。现在他已经结婚,而且就在曾经产生“一团乱麻”,即因跟西尔维亚的婚姻,以及跟下一个女人阿西娅结婚所造成灾难的德文郡,他对其漂亮女邻居忠贞不贰。现在的特德终于已经安顿下来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是因为,就像读过普拉斯在六十年代所写最后几首长诗的众多妇女一样,我感觉自己经历过女权主义盛行的年代,习惯以类似于《笨拙周报》和朱迪主持的电视节目的粗俗眼光将西尔维亚视为烈女,而休斯则是杀人犯。我内心有一种冲动,想要放弃对烈女的忠诚,并投向特德·休斯那一边。我并非唯一因压制这种渴望而受罪的人。我曾经跟朋友们一起嘲笑过这种我们称之为“蓝胡子”或“罗彻斯特先生”综合症,即某些女人身上有一种想跟一个以粗暴虐待女性而著称的男人产生感情纠葛的需要。夏洛特·勃朗特的杰作《简·爱》就是讲述女主人公力图摆脱这种强迫行为的努力。即使在150年以后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来放纵这种渴望。然而却有数目惊人的女人仍在这么做。

  我对自己感到生气。蓝胡子和罗彻斯特先生的诱惑就在于他们掌握着那种不懂事的新娘所决心要找出的秘密。通向特德的禁门钥匙也许已经由他的姐姐拿给我看过了。但我并不想用它来开门。

   1976年秋天:有一天早上铃响时我还在床上昏昏欲睡,有人打电话告诉我来了不速之客。“叶夫图申科和特德·休斯在我这儿,”我朋友伊莱恩·范斯坦的声音显得刺耳。“我们能一起来喝点什么吗?”

  我的最初反应是什么?就像一个人在重压下屈膝躬身。这是一种谄媚的方式,就好像这个以英俊和傲慢而著称的诗人决心要在非常不利的场合在别人面前亮相。只是到了后来,当我们都坐在地板上,聆听叶夫金尼·叶夫图申科抑扬顿挫地朗诵俄国诗歌时,我才窥见了他的另一种形象——自由自在,高大挺拔,像一位叛逆首领。但它很快就再次消失。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他像一只披上伪装的动物,用狡诈来回避别人对我们会面所表现出的明显兴趣。

  我告诉一位共同的朋友,说在一个令人向往的公寓里,即霍克尼模仿波伊斯阶地那两幢房子所建造的公寓里,将会有一个聚会。她笑了笑,说她将转告特德:“谁也说不准,他也许会想去的。”

  去参加聚会时,我一直心神不定,这是因为我很肯定他也会来。我感到有股磁力把自己吸向那个我所想见的人。刚跨进那个邋遢的大厅,并登上很不起眼的楼梯——两者都不能预示楼上那套华美的公寓——时,我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人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而我则下意识地径直来到一黝暗而空旷的房间,特德·休斯正好坐在那儿喝酒,旁边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笑容逐开,颇似萨梯的脸,那个男伙伴悄悄地走开了。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了其他女性的存在。有个女人从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下。另一个女人在跟别人跳贴面舞时,老是盯着我们看。

  “我正在说……”特德朝刚才跟他交谈的那个陌生人挥了一下手。“可以说我们是在互相交换童话。你听说过一个男人寻找公主的故事吗?”

  “来,咱们跳舞吧,”我说。

  “我不会跳舞。”

  “跳吧,”我说道。我意识到有个女人正穿过没铺地毯的房间,朝我们走来。

  “还是来听我讲这个故事。那人来到一个塔楼时就走了进去。公主就在那儿。但假如要她嫁给追求者,就必须有个条件……”

  那个黑发女郎一定是跟特德一起来的,因为她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逛菜市场的家庭主妇,随时准备攫取那些熟透了的李子。她双手叉着腰,停住了脚步。

  “那人站在塔楼的底层,”特德泰然自若地继续讲他的故事、“他仰面一看,顿时就感觉到了。公主从高处……”

  那位年轻女郎走到了我们跟前。我伸出手,特德握住了它。我们狂热而笨拙地跳起舞来——因为屋里已经挤满了人。

  “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特德大声说道、于是房间里突然间又恢复了原样。那位年轻女郎消失了。但另一位朋友走进来,告诫诗人“别扭伤了背”,接着他们都走了。

  我朋友丁妮善于从新的角度来解释人的行为,她断言我力邀特德跳舞的决心和我不为他周围女伴而感到气馁的勇气都是来自特德本人。“他强迫你表明你对他的兴趣。”

  一天之后,我禁不住对她的观点表示赞同,尽管我隐约感到是特德在表明他对我的兴趣,当有人从德文郡由特德所扶持的阿冯创作教授中心打电话邀请我去那儿任教时,我又怀疑这是否出于特德的授意。当我向奥尔温询问这种“任教”具体指什么内容时,她说我只需朗诵我的《梦幻旅馆》,而且“特德通常会来看你——这样你就可以请他带你去绿色别墅(即他那幢离北陶顿有几英里路程的房子,他跟西尔维亚结婚后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那儿度过的)”。

  当我们驾驶着装满虔敬学生的小面包车,沿着德文郡两旁长满高大灌木树篱的公路疾驶时,我终于明白我和特德之间可能会发生的风流韵事也将是未成文课程表中的一部分。然而我们正在深入那些在西尔维亚著名诗作中得以描述的乡间生活——无论是《养蜂者》这类快乐的作品,还是因丈夫不忠而引起的绝望呐喊——这一事实似乎并不像我所期待的那么窘迫。

  一位年轻的女主管将我们接到了一幢前面有喷泉的大房子里。我能看得出来,她一见面就不喜欢我。我发现自己向同在那儿任教的伊莱恩打听诗人目前的婚姻状况,而且当她描述他妻子时自己老是禁不住烦躁地耸肩:“她非常漂亮……皮肤黝黑——而且性格恬静;说到底,只有她才能拴住特德的心!”

  他进来的时候,我们都围坐在大房子里的隔板桌——那位阿冯培训中心的女主管带着最甜美的笑容前去迎接贵宾。特德的妻子看上去温柔和蔼,秀美动人。叶夫金尼·叶夫图申科也来了——他向我投来的目光中隐含着厌恶的神情,跟那位阿冯女主管的眼神颇为相似。学生们屏气息声地等待特德对艺术的意义发表高见,而他却紧贴着我坐了下来,令我既惊愕又高兴。

  我很欣赏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他从不夸夸其谈,也不对学生抱有无谓的希望。他朝我转过身来,邀请我们明天去绿色别墅玩。阿冯女主管以含糊不清的声调说我们明天还有事——但最终还是被说服,同意让我们过去吃午饭。

  特德开着他的汽车来接我。我们风驰电掣地驶过德文郡的乡间车道,来到了绿色别墅。叶夫金尼因特德把辅导教师带回家而对他大肆嘲笑。

  “你若喜欢,我可以给你做张桌子。”进屋前,我们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工作间的门上堆靠着好多木材。我们大家都站在那儿,似乎不敢进去。

  “做张工作台,”特德一边抚摸着木头的纹理,一边坚持说。我惟命是听地跟着他抚摸木头的纹理,但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张桌子将使我陷入他前妻的境地。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大家的面前,包括他现在的妻子。

  我几乎马上就为这言过其实的推测感到自责:这个可怜的男人想做这件事的愿望这么强烈,他为什么就不能用这块漂亮的木头做个桌子,并把它送给一位作家呢?然而不知怎么的,这个论点并没能站往脚。

  绿色别墅的内部特征和气氛跟外人所想象的西尔维亚的家大相径庭。它舒适宜人,色彩柔和,而且几乎纤尘不染。桌椅擦拭得光鉴照人,烤箱里放着为不期而至的客人所准备的饭菜,而我们都温文尔雅地坐在那儿,慢慢地喝着饮料,吃着干果,等着热好的饭菜上桌。这就好像是发现狮子住在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乡间小旅店里,我一边想,一边看着特德,他又一次坐到了我的身边。

   1977年春天:一大早就离开了我在埃尔金新月形地的家——这向来是我心神不定的一种迹象,尤其是当约会的地点几乎就在我住处的上方——还有中间几次回家去取围巾,换外衣等。我敢肯定他请我吃午饭完全是出于好意。也许是要为我的报纸提供一首诗歌作品。他不是曾经跟我提过这事吗?

  当拐入克莱伦敦十字路口这个古雅小巧的丘地时我力图排除头脑中挥之不去的色情意象:狼、公牛、牡马、狮子。几乎所有的意象都跟危险和死亡有关。休斯也许是危险的:但他所构成的危险很难界定。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来到小丘下时我拼命想摆脱自己爱引用文学典故的坏癖性——只有一件事确凿无疑:作为追求女人(至少是英国女人)的故事主人公,他绝非达西先生。

  大惊失色。我正透过窗玻璃朝朱莉酒吧里面张望时,本能告诉我向左看。他果然在那边。更糟糕的是,他看到了我,但显得很不高兴。他不想让我看见他在那儿,脆弱无助,踯躅徘徊。我本该进店看到他坐在桌边——当然是容光焕发。

  他消失了。我在楼上找到了他。位于窗边的餐桌高雅尊贵,像是隔在我们之间的一种屏障。他确保桌上只有一样东西——在我走过去时,他挥手让侍者端走了刀叉和酒杯。

  桌上那本带有费伯出版社崭新护封的精装书以醒目的字体印着《高德特》。休斯刚出版的这首史诗描写了奥斯汀绝对梦想不到的一位英国乡间恶魔。它已经被翻到了扉页。我看见从上而下写着几行字,似乎相距甚远。

  Emma(埃玛)

  Love(爱恋,敬慕)

  Ted(特德)

  那字体看上去显得很温和,优美挺拔,是用自来水笔蘸黑墨水,以沉稳的粗线条写的。

  “我刚才没墨水了,”他说。这样,他等于承认刚才已经看到我,并且将抢占桌子,摆出给读者签字的模样都掩饰过去了。把酒和面包篮端上桌的黑发女招待眼里已经流露出渴望和爱慕。

  从近处看,特德·休斯俊美动人。他的脸庞就像复活节岛上的石像,似乎主宰了周围的景色:愤怒、确信和傲慢使他的脸有一种恒久不变的表情;然而,倘若出于无意,唇边也会浮现出一丝神经质的微笑。他是否跟我一样,为期待这次约会而充满恐惧?或者这是由衷的微笑,让我放心,就连狼嘴在吃人时也并不一定不好玩。

  已经乱了方寸的我回想起安吉拉·卡特和她对于身上汗毛跟狼一般的男人的欲望。安吉拉是否已经……?我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她说过,在他们之间有过“某种关系”。“但老狐狸无需再学新花招,”安吉拉说这话时纵声大笑,而她的眼睛在类似小红帽外婆的白发覆盖下闪闪发光。回溯往事,我顿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穿心嫉妒。难道眼前这个偶像,这个代表男性美的神,是个喜欢吞吃女艺术家的残暴恶魔?而我对他来说只是个猎物?

  我刚在桌边坐下来,他就不厌其烦地历诉起他谈恋爱时遇到的灾难。在现任妻子之前的一个女友纵火焚烧了他在伦敦北部的住房,但由于潮湿的缘故,只烧掉了房屋的中间部分,他的证件,所有诗歌作品“和我让她用的坛坛罐罐”——说到这儿,他咯咯地笑个不停。还有一个女友常报警,控告他是“约克郡杀人碎尸犯”和“高速公路疯狂杀手”,所以他在回家和离家时几乎每天都要被警察逮捕。有一天他回女友公寓时,车压了一只野兔——话音低沉下去,他那青灰色的眼睛亮得骇人,就像孩子眼中舞台催眠术士的目光。“但野兔又跑了起来,在它死后,我在女友的厨房里掏出了野兔的内脏,以便预测未来!”

  为什么他要告诉我这些东西?当“蓝胡子”将其新的牺牲品抓进城堡,并向她展示“血腥刑房”的钥匙之前,是否也对她说这种话?这是否他在向我传递信息——即下一位是我?

  午饭后,特德建议去动物园玩。然而,我们选择了去霍兰公园看孔雀。当离开餐馆时,我意识到特德没在我身边,于是我回去看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真可爱,我为你感到非常高兴,”女招待对我说,她就像美人鱼那样,眼神中充满了渴望。而我却首次感觉到,把自己视作这个萨满教巫医的妻子、情人或甚至偶然的女友是什么滋味。

  哪儿也找不到他——可转瞬间他已经出现在朱莉酒吧前的停车场上,车门也已经打开。我匆匆钻进车门,顾不上追究他与女招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情绪激动时——他似乎不遗余力地使我的情绪达到白热化的程度——过后回想时就很难说清哪些巧合和相似之处是“真的”,哪些只是想象的。孔雀们真的精神抖擞地高视阔步,并像舞台上的扇子那样张开了它们的尾巴,而篱笆后面的棕色兔子一见到那位“捕兔者”就魂飞魄散,在那个最安全的公园里四散逃命(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

  那些身穿肮脏骆色外衣的阴沉老人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们自从30多年前离开波兰以来也许还没有这样笑过。少妇们向他投来好奇和嘉许的目光,也许在看见他从身旁经过时,她们想到了爱情。或许是她们曾经跟新婚丈夫们一起享受过的性爱。谁也不知道这位高个的男人是谁。但他浑身都焕发着力量和魅力。

  途径塔夫内尔公园,并一直延伸到伦敦北部的要塞街是一条又长又丑陋的路。公寓是在楼的顶层。上楼时特德跟在我的后面。在屋檐之下的楼梯平台处,他抢到了我的前面,拿出钥匙在门上吱吱嘎嘎地转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推进门去。我紧随其后。那里面有一个小起居室,只放着五十年代的那种篮状座椅。透过一个打开着的门,我瞥见了一张大床和凌乱的床单(我竭力排除有女人来找他这一明显的念头),在地板上,椅子上和床上,到处都是成堆的打印稿和笔记本。奥尔温的话看来没错,即特德到伦敦是来工作的:在德文郡的农庄里写作未免太苛求和太容易分心了。

  这可是个无穷想像力的巢穴,答应要给杂志社的故事就将出自这儿。低头凝望自己因夏天而裸露的双臂(那天很热,尽管才是四月),我想到了在去塔夫内尔公园的汽车内那段滔滔不绝的独白。他指着贝克街的一幢公寓楼说:“我认识曾住在这儿的一个40岁漂亮女人。她死了。”还有关于托马斯·哈代的交谈,这促使我背诵起下列诗句——“我苦苦思念的女人,你怎么叫我的,就叫吧”——作为回答,他出其不意地爆发出一阵妖魔般的狞笑。为什么都要跟死亡有关?我开始屈服于一种兼有睡眠和震惊的状态。我受到催眠,被关入了囚笼。

  “这把椅子,”休斯指着那张五十年代学生用过的篮状靠背椅说。“西尔维亚的最后一件家具……”

  现实生活中有些寂静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它们所包含的思想、疑虑,以及若隐若现的话题,无论是否适合于社会或两性间的灾难,都是那么嘈杂喧哗。还有那些响亮而又缄默的避世渴望。

  我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靠墙的那张沙发,还有旁边通向卧室的门?我们现在坐到了那张沙发上面。我感觉特德和我贴得很近,从未有人以前跟我贴得那么近过。从远处,我看见自己在这个俯瞰伦敦的破旧小屋里,我的行踪完全消失在这个城市之中。

  透过虚掩的门,我感受到了那张床;我们接吻;但我竭力想说些什么。不知怎么的,那即将成为我情人的男子觉察到了这一点,他阻止我说:“我俩都过分沉迷于语言,我们读过了一切,自以为无所不知……”当他说话时,我不无醋意地想到了那位“有弹性的”澳大利亚姑娘,“人人”都在传言他俩正打得火热。

  在此时悲叹自己绝对没有读过一切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我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他知道吗?一种疯狂的冲动使我转向了他这位导师和先生:所有作家都需要的魅力肯定都来自于他——我羞愧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一种想让他知道我是一个有前途的学生,而非情人的愿望。

  “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暗喻?”我用做作的尖嗓子说。

  特德愣了一下。我告诉自己停下来,但似乎命里注定我必须暴露自己可怜的无知,并丧失这个做爱的好时机,因为妇女杂志同时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当特德解释完暗喻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张床单凌乱的大床上了。我们的酮体显得苍白。我又想到了那个皮肤呈古铜色的澳大利亚姑娘。

  我跟那位《鲁克丽丝受辱记》的著名评论家一样苍白。但我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我们开车来这儿时,特德谈到了我的朋友卡罗琳·布莱克伍德——她的美貌沉鱼落雁,且酒量惊人——以及她与罗伯特·洛威尔的闪电式婚姻。倘若他影射他和我也将成为这么一对儿的话——他作为一个伟大的诗人,而我只是一个才能需要有人鼓励,家庭背景错综复杂的女人——那我正是这么个人。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善于在错误的时机讲错误的话这一天赋确实影响到了做爱。当布景倒塌,房间在公牛肩胛上面变得尖细和暗淡的时候,我竟窘迫得昏厥了过去。窗外,太阳隐入了大块乌云的后面,一场暴风雨开始把脆弱的窗玻璃外的天空染成了深紫色。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并非这场搏斗的目标。我成了另一位女人的临时替身,后者博学多才,下笔如神,但却失去了她视作生命的爱情。她听见爱情像一匹奔马离她疾驰而去。西尔维亚诗歌中这一行最哀婉动人的诗句就像她所听到的马蹄声那样敲击着我的耳膜。我就像死去的女人那样闭上了眼睛。

  “睡吧,”特德说。

  可我当然无法入睡。我知道自己幽灵缠身,至少特德是这么想的。他决不会容许她或我得胜——他侧卧在那儿凝视着我,毕加索的牛头人身怪物受到了致命伤。

  我难以置信地引用了另一个文学典故。难道我真的这么局促不安,使得我那讨厌的自我说教在这个最不适宜的场合下表现出来?

  “斯丹达尔在《论爱情》中描述过这种情景,”我说。“一败涂地。”

  在他驱车把我送回诺丁山的途中(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因尽管力量悬殊,他还是赢得了这场搏斗,可以说幽灵已经被强暴,而那灰色的床单等待着下一次征服),我想到特德的苍白缪斯西尔维亚,还有他的黑肤情人——美貌的阿西娅也是自杀的——已经共同组成了一种神话,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这一阴影。

  当我们到达新月形地时,突然听见一阵狂暴而急促的鸣叫声,一群大雁从我们头顶飞过。从汽车里出来后,我们停留了一会儿,仰首凝望着我的公寓。特德问我是否读到过灰雁的习性。

  “它们忠实于自己的第一个配偶,”特德说。“我也许……”说到这几,他颇有点儿自嘲的口吻,但他马上就克制住自己的轻浮,又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说话声是如此轻微,以致于我不得不绕过汽车才能听清。“说到底,我也许还是一只灰雁!”

  文章节选于卡农盖特出版社于1999年10月1日出版的埃玛·泰南特《日记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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