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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二代接班：3万亿财富如何传递

　　个性十足的富二代已经开始从上一辈手中接收股权和企业管理权，未来十年将是他们接班的高峰期。如何合理安排家族的股权、职位传承，并让接班人获得小股东的认同，是富人家族面临的两大难题。

　　今年“500富人榜”上榜者的财富总额达到30921.3亿元，其中一半人士年龄在50岁以上。伴随他们陆续步入退休之年，财富传承成为难以回避的命题。尤其对于83岁高龄的赛象科技董事长张芝泉这样的创业者而言，企业传承更是迫在眉睫。因此，无论是对称心职业经理人的找寻，还是对第二代的精心培养，早已为许多富人列入日程。那么，中国民企的传承情况如何？它们未来的掌舵者是怎样一群人？

　　个性十足富二代

　　富二代在中国社会上位的结果，是“高帅富”与“白富美”的诞生。虽然并非个个高帅，但在人们心中，80后富二代仍有一个大致的标准像：海外名校商科毕业，出入豪车代步、名牌傍身，20岁出头已任家族企业高级职位，调度数以亿计的现金。

　　中国的第一代企业创始人大(微博)多出身草莽，学历不高，因此，他们往往希望后代接受精英教育，许多富二代中学时代就被送往海外私立学校，之后继续修读大学。对他们而言，负笈留洋后回国继承家业成了一条典型道路。30岁以下的富二代中，很难找到没有留学(微博)经历的。比如，三一集团梁稳根的独生子梁在中毕业于英国华威大学；刘永行之子刘相宇毕业于加利福尼亚大学；世茂集团许荣茂的女儿许薇薇、儿子许世坛均有澳大利亚留学背景；宗申集团的左颖17岁时被送到巴黎学法语，19岁时到迈阿密读高中和大学，此后嫁给了美国人麦克；娃哈哈宗庆后的掌上明珠宗馥莉在加州圣马力诺中学读高中，此后进入洛杉矶佩珀代因大学。

　　由于有留学背景，不少第二代也拥有海外居留权，如桂林三金的邹洵拥有澳大利亚居留权，中顺洁柔的邓冠彪拥有冈比亚永久居留权，新时达的纪翌拥有加拿大长期居留权。这样的国籍设计如同一柄双刃剑，固然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将子辈隔离在父辈的“原罪”之外，但家族同样要面对海外高额的遗产税。

　　含金匙而生的富二代，享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和他们相连的标签往往是飙车、炫富、绯闻女星等。来自车商的数据也显示，宾利、兰博基尼等豪华车在中国近半销量来自“富二代”的贡献。合生创展朱孟依的女儿朱桔榕等人也不掩饰对奢华生活的喜爱，她出行喜欢入住四季酒店等豪华酒店。而无论俏江南集团CEO兼执行董事的汪小菲与一众女星的绯闻、与大S的婚礼，还是海鑫集团李兆会与车晓的婚姻，都曾是娱乐版连篇累牍追踪的“八卦”。

　　相比父辈，富二代的价值观也更加多元化，乐于表现自我，个性十足。左颖的微博上，类似比基尼的照片比比皆是。本届首富王健林之子、在英国读过哲学的王思聪，以炮轰俏江南的张兰引来众人围观，此后又收购CCM战队，宣布进军电子竞技圈。不过，富二代也未必个个高调虚荣，曹德旺之子曹晖甚至不愿去住父亲巨资修建的豪华别墅，刘相宇也因为在汶川地震中背奶粉到映秀赈灾受人称道。

　　少帅接班之路

　　目前，已有许多富二代开始接手家族事业。1984年出生的梁在中，现任三一集团副总裁兼财务总监，31岁的杨国强之女杨惠妍被委任为碧桂园副主席，朱孟依刚刚将23岁的女儿朱桔榕扶上合生创展常务副总裁之位，许世坛则担任世茂集团执行董事，许薇薇负责世茂旗下商业地产业务。

　　在这些第二代完成学历教育之后，绝大部分创业者倾向于将他们放在家族企业内部培养。其中大部分人都从部门经理、下属公司负责人等低层实职做起，通过真枪实弹的历练熟悉业务，再向副总经理、总经理乃至董事长逐级攀升。比如，曹晖高中毕业就到车间干活，从最底层的工人干起，最终于2006年出任福耀玻璃总经理。

　　此外，“纯董事”(只任董事而不兼任其他高管职务)职位也备受青睐。这个职位参与决策但较少接触公司执行，可以让接班人尽快熟悉公司的战略规划，也便于家族将公司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分开，同时以“纯董事”监督公司运营。如果家族中出现能够接掌企业的人选，则可以再次重回公司，堪称家族控股上市公司的“轻模式”。

　　当然，也不乏一些企业创始人先把后代放在其他环境中历练。1979年8月出生的张辛聿，曾在瑞士和香港任职于世界五百强公司来宝集团，于2008年父亲张培弟猝然离世后回归家族企业恒基达鑫，出任董事。让家族继承人在外部历炼，在海外颇为流行。至今已历四代、掌管澳大利亚投资公司ROI Group的欧文斯(Owens)家族就鼓励家族成员先到其他公司工作，待积累一定经验后再回ROI担任高管职位。

　　相比把辛苦打下的江山交给职业经理人，让下一代接班似乎是中国大部分创业者的首选，因此，创始人将在外部发展良好的第二代召回企业接班者，同样不在少数。2001年春节，在无锡市妇幼保健医院任肿瘤科主任的郁霞秋，在父亲郁全和的要求下回到长江润发，担任副董事长、副总裁。2007年10月，郁全和将上市公司董事长一职交到女儿手上。

　　年轻而受过良好教育的富二代加盟，为不少家族企业带来了新的活力与商业模式。三全食品在陈泽民长子陈南的主导下，开设“有知有味”中式快餐店，尝试在速冻食品之外延伸产业链。李兆会继承家族企业后，则先受让中色股份持民生银行股份，成为民生银行第十大股东，之后又先后增持、出让民生人寿股权，玩资本的手法与其父李海仓的专注实业完全不同。

　　当然，富二代中也不乏纨绔子弟。力帆集团尹明善的公子尹喜地，在国内汽车论坛以“精彩哥”闻名，对豪车可以一掷千金，对家族事业却不上心。有风投人士透露：“尹喜地通常是3点上班，4点就下班。当时我们准备入股力帆集团，在与其接触过程中，发现企业存在接班人问题后，就选择了放弃。”

　　与此同时，有些富二代则选择离开家族的荫庇自行创业，人民电器集团董事长郑元豹的长子郑维宇即在家族企业任职的同时，创办了自己的游戏公司。为鼓励子女锻炼能力，也有不少富爸爸为他们准备专门的创业基金。假以时日，他们之中未必不会出现新的王雪红、李泽楷与何超琼。

　　股权传承导致富二代浮出水面

　　家族企业的传承，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为管理权传承；二为股权传承。从国内企业的传承模式看，绝大多数创始人都是先转移管理权和少部分股权，让后代担任董事长等重要职位，观察一段时间，再逐步转移控股权。堪称富二代成功接班典型的徐冠巨，2004年已出任传化股份董事长，但至今只拥有公司24%的股权。当然，也有碧桂园这样先转移控股权的案例。

　　除了管理权如前所述进行传递外，许多民企在设计上市架构时已经着手股权转让，这在中小板、创业板上市公司中表现尤其突出。截至2011年底，在这两个板块上市的919家企业中，有113家招股书中出现了控制人家族第二代的名字，许多富二代由此浮出水面，其中甚至不乏未成年人。如恒基达鑫董事长王青运未成年的女儿张莘，持有公司6.23%的股权。鱼跃医疗24岁的少东家吴群已获得11.03亿元的财富，再次与父亲吴光明共同登上今年的“500富人榜”，成为最年轻的上榜富人之一。

　　有趣的是，当公司创始人身为母亲时，或许比为父者在传承上更为慷慨。新都化工总经理宋睿，在公司上市前就位居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超过他的母亲、公司创始人牟嘉云。目前，其个人持股依然达到44.5%，价值15.46亿元。

　　长子更易继位

　　不同于欧洲，中国传统的长子继承制往往是由长子继承世系爵位、宗室身份，财产则由诸子均分。而在家族企业中，长子无论在公司管理权还是股权的继承中，都占据优势。

　　上述113家开始股权传承的中小板、创业板公司中，15家由控制人家族的长子担任董事长，仅5家由次子担任。虽然三子中不缺乏硕士等高学历人才，却没有人出任董事长或总经理等职。从拥有的公司股权看，长子也远超越其他兄弟，持股比例平均为17.43%，平均控制的市值为3.11亿元，而次子这两项数字只有15.58%和2.97亿元。

　　不过，当子女难分伯仲时，也会出现创始人在长子与次子间反复抉择的情形。亚太股份的黄伟潮、黄伟中就先后出任上市公司董事长，显示其创始人黄来兴对两个儿子先后进行培养。根据香港中文大学(微博)教授范博宏的研究，浙江龙盛的创始人阮水龙同样曾在有管理优势的长子阮伟兴、有技术优势的次子阮伟祥之间选择接班人选，浙江广厦的楼忠福也曾在长子楼明、次子楼江跃间选择。

　　在不同的孩子之间举棋不定，或家族成员之间股权分配不妥，容易对家族成员造成伤害，从而影响上市公司的稳定，因此，许多创始人对传职权尤其是股权相当慎重。东山精密创始人袁富根、南风股份的杨泽文、双林股份的邬永林、众业达的吴开贤、中顺洁柔的邓颖忠等，都将同样的股权交给下一代。从森马服饰招股书披露的股权沿革看，其创始人邱光和也一直注意平衡双胞胎儿女邱坚强与邱艳芳的股权。目前，邱坚强、邱艳芳及其配偶戴智约、周平凡的持股市值分别为64.86亿元与64.14亿元，堪称中小板公司中最富有的“富二代”。

　　除了儿子，上市公司中也有不少女承父业的案例。一个典型案例是东方铁塔。其创始人韩克荣在1984年长女韩方如20岁时就将其安排入该企业，从一般工人做起。随着韩方如对企业管理日益娴熟，韩克荣主动引退，1998年韩方如升任总经理，2000年又出任董事长。目前，公司总经理由同样从底层做起的次女韩真如担任。在把管理权传给两个女儿的同时，韩克荣在1996年就让儿子韩汇如掌握了大量股权，目前韩汇如持有上市公司52.45%的股权，远超过他的姐姐们。

　　在西方，一些家族企业通过信托等方式实现家族成员间的所有权、管理权分离。韩克荣将东方铁塔的管理权和股权在家庭内分离的做法，堪称传承中的东方式智慧。值得一提的是，大股东和管理者分属不同家族成员的情形，并未影响东方铁塔的发展，截至2010年底，其近3年净利润增长率为333.85%。

　　女婿与儿媳：另一种势力

　　尽管富二代是婚姻市场的宠儿，但《中国富二代调查报告》显示，当前富二代中已婚者的比例高达46.4%。进入豪门者，固然有人充当花瓶，也有人最终成为企业掌舵人，女婿尤其如此。

　　在日本或者欧美，一些大家族更倾向于生女，因为儿子可能不肖，生女却可以挑选一个各方面能力都非常优秀的女婿，来承担儿子的责任。松下电器创始人松下幸之助就在拥有儿子的情况下，将公司交给了“女婿养子”松下正治(本姓平田)。在民营企业发达的杭州地区，老板们通过为女儿挑选青年才俊以确保家业得到传承，早是公开的秘密。

　　很多富人相当注重对女婿的培养，而女婿们也在公司遭遇突变时充当了主心骨。2011年4月，兴民钢圈前控制人、董事长王嘉民因病过世后，就由其女婿、80后高赫男接任上市公司董事长一职。2008年12月，华星化董事长庆祖森辞职，同样由其女婿谢平接任董事长兼总裁。不过整体来看，女婿现身家族企业的比例并不算高，在中小板和创业板公司50个有女儿的创始人中，女婿出现在公司股东里的只有13个，在公司中任职的仅10个。他们的职位虽然有身份的助力，但个人能力还是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儿媳同样是家族内的外人，她们是否在持股与职位上受到与女婿一样的重视呢？相对来看，儿媳在家族企业中的角色并不突出，一方面是很少担任高管职务，另一方面也较少单独在上市公司中持股。不过也有例外，万昌科技上市仅3天，董事长高庆昌就坠楼身亡，其女高宝凤的丈夫王明贤暂代董事长一个月后，其子高宝林之妻于秀媛出任董事长。

　　离婚是否影响女婿、儿媳在上市公司的股权与职位？目前尚难看到相关的披露，不过这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

　　家族企业传承中的陷阱

　　从创业板、中小板上市公司的情况看，创业一辈的年龄大多已达55-64岁，各家族的长子、长女们平均年龄也达到35.72岁，未来十年将是富二代接班的高峰期。家族传承会对中国民企带来怎样的影响？

　　根据范博宏教授对近20年来香港、台湾、新加坡200宗家族企业传承案例的研究，家族企业在继承过程中面临巨大的财富损失，在继承年度(新旧董事长交接完成的一年，通常此交接伴随控制股权交接)及此前5年、此后3年的累计股票超额收益率平均高达-60%。换言之，股权所有人于企业传承前5年每份价值100元的股权，在传承完成时只剩下40元。

　　中小板和创业板家族企业的传承数据同样证实了这点：已进行控股权和管理权(董事长)交接的企业，近两年的净利润增长率和2010年的权益净利率都低于尚未完成传承的企业，资本市场给予的估值也低于后者(附图)。因此，对于创始人而言，选定适当的接班人，并制定精细周详的传承计划，合理安排家族内部的股权继承结构，重要性更为凸显。

　　对于中小股东而言，家族企业继承中存在的公司治理问题同样值得关注，尤其是公众公司，其传承不仅是家族内部问题，还影响到广大的投资者。但是，新兴市场中的上市公司为此咨询董事会意见的比例并不大。美国管理咨询公司贝恩(Bain & Co)2011年的一份报告显示，60%的美国顶尖企业每年都会在董事会上讨论首席执行官的继任者问题，但新兴市场的家族公司中，大部分董事会席位掌握在家族手中，继承人基本上已经内定，董事会只需要审议通过，由此难免引起中小股东的反弹。

　　这方面，Owens家族的经验值得借鉴。其规定，公司对家族成员的任命均须经过董事会和顾问委员会批准，其中，董事会代表家族，顾问委员会则由一批独立的企业顾问组成，负责向董事会提供战略指导。其实，在股改后大小股东利益一致的背景下，确定一位称职的第二代接班人，无论对于控股人家族还是小股东，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因此，家族企业有必要完善董事会制度，以保证传承计划获得广泛的支持。这也是富二代顺利接班的重要前提。

　　中小板、创业板家族企业传承榜

　　＊根据中小板、创业板113家企业中家族第二代于2011年12月31日的持股比例与市值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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