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他以第一名的分数考上了北大社会学系,师从费孝通。理由很简单,他想改造社会,当然,实现这个理想,最好的是进入仕途。在当时的阎焱看来,中国人对权力的遵从和崇拜远远超过任何东西。
那时的阎焱理所应当地认为,社会学就是研究社会的,毕业了一定能进入政府部门。整个“文革”期间,社会学被看成右派学科,而1978年到1984年,只有三个大学开设了社会学的学科,北大、南开和中山大学(微博)。那一年报考北大社会学系研究生的有几千人,阎焱考取了。
北大的三年时光对阎焱来说,充满了里程碑式的意义。一个胸怀理想,热血沸腾的知识青年,在未名湖畔,开始思考他所经历的人生,他开始探寻他对现状不满的深层次根源,在阎焱看来,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本能上的愤青。
“比如说那是我们早年对民主的理解,什么叫民主,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到了北大以后,我才知道,其实民主的精髓不是这个,民主的精髓真正是在于保护少数人说话的权利,这才是民主。所以北大对我来讲,是我真正的开始在理性上启蒙和觉醒的阶段。”阎焱如此说。
在北大读社会系研究生的时候,阎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北大学生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
1985年的一段特殊的经历让阎焱内心非常失落,他内心依靠从政来改造社会不公正的想法动摇了。他觉得在一颗大树上,如果处于枝丫的位置,或许只能成为加大风力或者降低风力,于树干本身力量微乎其微。
海外岁月
北大硕士研究生快要毕业时,阎焱才明白,当不当官和学校没多大关系。事与愿违,只是凭着一腔激情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陷于被动盲从。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后,寻找机会。
1986年,阎焱考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国际经济政治学博士学位。“我记得特清楚,坐飞机在纽约降落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过那么多的车,高速公路上全是车,晚上,车灯都开着,就像一条长的光带,非常壮观,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阎焱说。
美国的幅员之辽阔,土地之肥沃,对阎焱的冲击是震撼性的。但是它又是一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社会,爱说什么说什么,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违法。
姜文主演的《北京人在纽约》里面留学(微博)生的那种生活,打工,而后自己办工厂。阎焱认为,80年代初出去的留学生理工科居多,这些学生们时常聚在一起,吃中国饭,说中国话,英文又一般,毕业后,大部分人的前途就是得到一个绿卡,找一个工程师的工作。
对阎焱来说,他们的路径是相当陌生的,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阎焱深知在美国社会,英文的重要性。
初到美国,阎焱的英文不过关,他就搬到了美国的一个老夫妻的家里,交了一年房租。那一段时间,他不和任何的中国人来往,也不看任何的中国文字。一年将近的时候,他有个很有趣的发现,他做梦都能说出来英文,他知道,自己的英文过关了。
如今,阎焱的英文词语可能没有当地人多,但在口头表述上,书面表达的清晰上,他可以做到很好。因为当时普林斯顿给的奖学金够多,阎焱不用去打工。到美国的第一件事,阎焱就花了600美元,买了一辆二手车,寒暑假的时候,也用多余的钱去帮家里买个三大件啥的。
剩下的则是心无旁骛的读书,他对自己前途的定位是将来去做研究,回国当教授。在普林斯顿,他见到了两个人,余英时和杨小凯,他内心想从政的想法又被勾了起来。
普林斯顿的阎焱和早年在北大校园阎焱入仕的想法截然不同,尽管初衷非常的一致。早年想从政就是想进入体制内,但是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想法并未改变,但是他的想法是寄希望于中国改革的进程,希望自己在政治序列里能有一席之地,去做力所能及的点事情。
在美国社会,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亨利保尔森,新一任的美国财政部长。此人名字对中国投资者来说,并不陌生,知道他是高盛的总裁,是华尔街“最有权力”的人,在2006年的时候,他成为美国财长,鲍尔森做财长的时候,他的收入是在高盛收入的二十分之一。
在普林斯顿,阎焱跑去上余英时的课,余先生乡音未改。课后,阎焱跑去跟余先生交流,“余先生你是安徽人,他说是的;你是安庆人,他说是的;你是潜山人,他大为诧异。”阎焱笑谈。
他不知阎焱在那里插过队。阎焱跟余英时的交往颇多。除了上课之外,有一个由头是普林斯顿的一个校友捐了100万美元,让用于公益事业,这个钱由余先生,阎焱和另外一个普林斯顿的校友管理。三个人的身份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国际学生办公室主任。
那个钱用来资助的第一个人是画家张朗朗。张父是张铁,也是一个画家,研究美术史,“文革”时,遭到江青陷害,如遇七年,得了风湿性心脏病。第二个人叫苏伟,是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美国文学的。
当然,在普林斯顿阎焱的学习成绩很好,博士生资格考试,阎焱的历史考了最高分,拿到了1.8万美元的荣誉奖学金,然后拿着这个钱就跑去东欧呆了三个月。那时候东欧刚发生剧变,冷战结束了。
一度,阎焱的身份是个学者。
普林斯顿毕业后,阎焱来到了世界银行的政策、计划、研究部从事中国企业和福利制度改革等重大项目的研究工作。社会学和经济学的双重学术背景,对中国社会的长期思考和熟悉使他工作起来得心应手。
此期间,他做了两个研究,一个关于全球的人口生育模型的,他把统计学上的高斯模型,用于人口统计;另外一个则是关于中国的保障性制度改革。
关于保障性制度改革的背景是:80年代中后期,中国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企业办社会,就是一个企业既有电影院,也有托儿所,还有医院,到最后就变成了一个近亲的社会,谁跟谁都是亲戚,企业最后很难管理。
这个研究到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企业一定不能办社会,要把这些福利性的功能,推向社会。后来中国国企的改制也印证了这一点,但最初,这个结论是由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最早提出了建议,阎焱是这个研究的工作人员之一。
在世界银行呆了两年,阎焱就跳槽了。
他去了美国智库的哈德森研究所,他是第一个去该研究所的大陆华人。尽管收入比世界银行的收入低了一半,还要交税,但阎焱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当时美国副总统戈尔,美国副国务卿,都是阎焱的同事。
“在那里,你所积聚的是这个社会最顶端的东西,因此你将来要干什么别的事,从那儿作为起点就很容易;这个是我当年在潜山县插队的时候,学到的一个教训,就是:你在农村最底层的时候,你再有本事,想做成一件事,难的不得了;但是如果你自上而下,就易如反掌。”阎焱阐述。
人脉是最厉害的乘法。这是阎焱在潜山县插队的时候,就想明白的一个道理。当然那时候的阎焱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是身边高盛财长那样比比皆是的美国故事,只是让他明白,有准备的人生就是好的。
1992年,在哈德森研究所潜心做了一年研究的阎焱,他的新书出版了,书名叫《胜利后的尝试》,写的是冷战之后的东亚战略军事。有一天,他躺在床上,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在这世界,干什么最好?想来想去,世上最好的事情就是花钱,而且不是花小钱,而是花大钱,最好花别人的钱,因为花自己的钱会心疼。”
从那时起,基金经理这个职业在阎焱心目中扎下了根,因为“当基金经理第一是花钱,第二是花大钱,第三是花别人的钱。”阎焱大笑道。
在美国生活的这段时光,为阎焱日后成为一个投资人奠定了几乎所有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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