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公司将于6月7日(美国时间)实施1∶7的拆股计划。上周五苹果在纳斯达克收盘价为645.57美元,总股本8.61亿股。拆股后,股价将以92.22美元为新起点,总股本增至60.27亿股。
上市公司回答拆股目的的标准答案是:降低投资门槛、让更多投资者分享公司成长。如果说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就是苹果管理层希望股权分散再分散,尽量不要集中在少数大户手中。毕竟,连乔布斯都曾经被董事会扫地出门,库克凭什么相信自己捧的是铁饭碗?
总的来说,苹果拆股属于纯技术问题,不必过分解读。真正值得关注的是苹果近来宣布的900亿美元股票回购及120美元债券发行,这两件事体现出美国人的两个基本理念:股权融资是最贵的融资方式;上市公司管理层是投资人的受托代理人,没有明确用途的资金要还给投资人。
股权融资是最贵的融资方式
企业融资结构理论中最重要的是梅耶(Mayer)的啄食顺序理论(Pecking Order)。
梅耶认为公司融资应当遵循从内源融资到外源融资、从间接融资到直接融资、从债权融资到股权融资的顺序。通俗地讲,企业首先要通过内部挖潜,利用自有资金和经营中的资金盈余滚动发展,内部不行才转向外部(这在刘强东听来真是愚不可及);外部融资时通过银行间接融资优于在资本市场直接融资;直接融资时尽量多发债少发股。
据统计,1979~1992年美国企业内源融资占资金来源总额的比重平均为71%,而外部融资中债权融资所占的比重超过90%。
当公司管理层真心认可自己的代理人角色,就要全力以赴争取股东利益最大化,能翻十倍就翻十倍、能翻一百倍就翻一百倍,没有上限。如果是债权融资,按时支付本息即可。公司越优秀、创业者越天才,股权融资越不划算。
当然,按这个顺序排在前面的融资方式都不可行时股权融资也要不得已而为之。乔布斯就因此失去控制权,一度被逐出苹果,对“股权融资是最贵的融资方式”一定深有体会。
苹果公司回购900亿美元股票,同时发行120亿美元债券(其中相当一部分用于回购),把最贵的置换为相对便宜的融资,是对公司融资结构的优化。
假设苹果回购股票的平均成本为90美元,900亿美元回购将使已发行股票从60亿股降至50亿股,使每股净利润提高20%。
去哪儿网用股票从百度换流量,优酷土豆获得阿里12亿美元注资,前者相当于增发13%,后者相当于增发18%,在美国投资人眼里偏于利空。
代理人应当量出为入
自己花钱要量入为出,替别人花钱应量出为入。朋友托你买一款售价2000元的手机,你从朋友处只拿2000元就是“量出为入”。A股上市公司在选择了最昂贵的融资方式之后,还会在IPO时尽可多地募集资金(超募)。原计划募集10亿元,50亿元也会“笑纳”。这就好比主人家每月需用五百元买菜,保姆说“给我拿十万,用不了的钱我存银行吃利息!”
上市公司管理层是股东的代理人,账上的钱是投资人的,没有明确用途的话还给投资人是天经地义的。库克在苹果的威望远远不及扎克在Facebook高,30亿美元收购Beats已经多少引起物议,要是敢做出类似190亿美元收购Whatsapp的事,恐怕就得走人了。用公司的钱收购NBA球队或参股中超俱乐部更是天方夜谭(前微软高管保罗艾伦收购波特兰开拓者、史蒂夫鲍尔默收购洛杉矶快船,掏的都是自已的腰包)。 对库克来说,上千亿美元在账上、花与不花进退两难,拿900亿美元回购股票,让股价涨20%,是最明智的选择。
美国公司最大规模的IPO是Visa的197亿美元。但对股民最大规模的回报,是微软2003年开始的合计750亿美元的分红、回购(其中2004年12月一次性分红324亿美)。苹果将以900亿美元打破微软的记录。对A投资人来说,如果工商银行、中国石油们能拿出几千亿人民币来分红或回购股票,“中国梦”就实现了。
苹果神话已然结束
回购股票是苹果优化融资结构的标准动作,但也说明它的高速增长期已过,钱扒在苹果账上还不回到股民兜里。
微软自从1986年在纳斯达克上市后,一直到2003年连续17年没有一分钱的分红。但股价从1986年上市时的0.07美元(前复权)到2003年分红前的28美元(前复权),足足涨了400倍。而从第一次分红开始微软就成了“大软”,到2014年11年才涨到41美元。难怪投资人说“不分红的微软是黄金,分红的微软是狗屎”。
有意思的是乔布斯1997年重掌苹果之后,也奉行一毛不拔政策,他认为对股东更加负责的做法是用好钱,而不是将钱用于分红。结果苹果股价从1997年最低时的3.14美元(前复权)到如今的645美元,涨了205倍。
在市值1000亿美元以上的美国公司中,杠着不分红的还有谷歌和亚马逊。对高科技公司,投资人的普通看法是:不再向投资者伸手要钱表明缺乏投资渠道,而分红则是业务增长已至顶部的信号。一句话:不会花钱只会分红了。
乔布斯2011年去世,苹果2014年宣布回购、拆股,有几分“三年不改父道”的意味。
苹果依然是优秀的公司,象今天的微软、IBM,但已经不是传奇了。神话在三年之前已经结束,只不过人们今天才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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