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财务质量与公司质量殊途同归

　　访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微博]国际商学院[微博]副院长钱爱民教授

　　相隔十年，中国资本市场顶层设计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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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5月9日，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新国九条”)。在新国九条中，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引导上市公司通过资本市场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建立健全市场化经营机制，规范经营决策是其重要内容之一。

　　众所周知，上市公司是资本市场的基石。中国经济的发展取决于企业竞争力的提升，而中国经济保持活力，则需要更多的绩优蓝筹上市公司通过资本市场实现高质量的发展。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副院长钱爱民教授看来，上市公司质量体现的是公司通过管理和治理活动来经营公司的综合性结果，所包括的公司治理特征、制度规范、管理活动、经济后果以及治理效应等各方面要素均可以在财务质量上得以最终反映。而财务质量所包括的范围相对较广，其中最主要、最直接(即最容易量化考察)的应该就是通过财务报表所揭示的企业财务状况质量。在这方面，对企业财务(状况)质量的系统研究正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商学院会计学科的一大研究特色，其成果尤其在MBA和EMBA课堂上颇为引人关注。

　　对于如何评价上市公司的质量，钱爱民教授认为，从保护投资者利益的角度出发，最重要的问题是投资者能够正确判断和评估企业的内在价值。然而，由于对企业财务质量的认识长期滞后，因而评价上市公司质量时更多关注于会计信息质量和一些基本的财务指标，而非企业真实的财务质量。

　　例如，一些上市公司报表中的净利润背后隐藏的是政府包括税收优惠等多方面的支持，扭亏为盈的根源是盈余管理和政府买单，资产规模迅速扩张的原因是大规模并购中的数字游戏，等等。可见，如果不分析蕴藏在会计报表数据背后的经济实质，那么财务分析结论就会促使投资者、债权人、企业经营者、公众、竞争对手等利益相关者“以偏概全”，甚至做出错误的决策，影响社会资源的优化配置。

　　而依托于财务报表的企业财务状况质量分析，正可以看作是具有“决策有用”、“受托责任”双重目标和公共品特征的产物，具有减少契约重新谈判时发生信息惊诧的功能，降低负外部性，进而有助于提高资本市场上市公司的质量，促进证券市场的健康发展。

　　对话：

　　日前，《中国经营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企业财务质量研究团队的主要成员钱爱民教授。长期从事企业财务质量研究的钱教授，从财务质量的视角提升上市公司质量，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方面阐述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中国经营报》：会计信息质量和企业财务质量，是一对相对紧密联系的概念，这两个概念质量的主要区别是什么呢？

　　钱爱民：会计信息是企业的经营活动经过会计信息系统处理的结果，会计信息系统是把不可直接度量的企业财务状况转化为可量化的财务报表的特有系统。由于需要同时满足不同报表使用者多重目标决策的要求，会计信息应具有特定的财务可比的特征，这不可避免地使不同经营活动导致的公司财务状况被会计信息系统统一生成为缺乏生动经济意义的数据，程序化的会计信息系统磨灭了经营活动的异质性，因而仅仅依赖于报表数据层面的财务指标分析并不能充分揭示公司真实的财务状况，反而可能造成对企业股票的错误定价。

　　随着资本市场的不断发展，会计信息使用者通过会计信息透视公司管理水平和公司质量的需求会越来越大。会计信息质量与企业财务质量是企业信息不同层面的表现，会计信息质量是“表”，财务质量是“里”。在具体操作上，鉴于比率分析本身所固有的缺陷和局限性，会计信息的使用者势必会越来越关注企业财务状况的实际质量而不是简单的比率分析结果，甚至会越来越关注影响企业财务状况质量的具体背景差异。

　　《中国经营报》：您提到了从企业财务质量视角分析上市公司质量以及与资本市场健康发展之间的关系，那么如何理解企业财务质量与上市公司质量之间的关系？

　　钱爱民：良好的财务质量是上市公司拥有较高市场价值的关键。基于融资以及公司持续发展的考虑，上市公司必须注重其在证券市场以及投资者中的形象。中国公司在成长过程中需要克服市场化进程、制度落差、国际化和商业模式等因素带来的挑战。要想不断优化资本配置效率，有效进行价值创造，最终实现健康发展，公司优良的财务质量是必不可少的保障条件。中国证券市场经过近20多年的发展，正逐渐走向成熟。在规模迅速增长、结构不断优化的同时，整个资本市场的投资理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公司的不同利益相关者对公司的投资理念和评价标准存在较大差异。作为中小投资者，更加关注拟投资对象的潜在投资价值；对于拥有公司控制权的投资者，则会更多地考虑如何增强公司竞争力，扩大市场占有率，追求长期利益的持续、稳定的增长。不管公司利益相关者是出于何种需求目的，这些需求的核心内容均是公司财务质量。

　　《中国经营报》：新国九条第二部分关于发展多层次股票市场的内容中，专门阐述了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内容。您是如何理解的？跟您所研究的企业财务质量之间的内在逻辑是什么呢？

　　钱爱民：该意见强调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是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而诚如我们所研究的，上市公司质量的提升与实现，要依赖企业的财务质量。尽管公司财务报表中充满着数字，但是公司财务质量分析的基本思维，却必须要跳出繁杂琐碎的数字迷宫，立足于公司特定的经营环境和经营战略，分析公司经营范围和竞争优势，充分识别公司面临的各种机会和风险。只有这样，才可以真正从公司的财务报表回归到公司的经营活动，从公司的财务质量透视出公司的经营战略与管理质量，才能更加全面、清晰地评价上市公司质量，预测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

　　鉴于此，上市公司财务质量分析必须首先对公司的经营背景进行分析，了解公司的股东背景特征，特别是公司主要股东或者控股股东对企业的支持是什么？控股股东控制企业的目的(“掏空”还是“支持”)以及主要股东之间是否存在着利益博弈关系等；其次，要了解公司所处的经营环境和对自身经营战略的选择与表述，这是财务质量分析的基础条件。再次，还要分析企业自身对经营活动及经营战略的表达、企业竞争状况以及政策法规对企业的影响，透视企业的管理质量。在此基础上，围绕资产质量、资本结构质量、利润质量以及现金流量质量等方面展开全面分析，这是财务质量分析体系中最为核心的内容。

　　《中国经营报》：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商学院及其EMBA项目主要涉及和关注哪些方面的话题？财务质量分析方面的课程目前开展的情况及其在业内的影响力如何？

　　钱爱民：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商学院及其EMBA项目主要关注五个方面的话题，首先是关注中国企业走出去，国际化经营方面的话题；其次是资本运作，我们商学院有EMBA资本运营班，研究企业的估值、上市、重组等问题；第三个方面关注商业模式方面的研究，一个不研究商业模式的商学院就不是一个善于创新的商学院；第四个方面是关注企业创新与创业方面的研究；第五个方面就是要关注财务会计问题，例如财务透明度、财务管理、财务质量分析等。

　　近年来，随着相关课程的开发，一批研究成果已经出来，并在国内外企业界形成了不错的口碑和影响力。比如在财务质量分析的课程开发方面，我们财务质量研究团队长期致力于企业财务质量等方面的理论研究与实践应用，相关研究成果除了在学术研究中被广泛引用、得到财务分析界的广泛认同外，在MBA和EMBA的《财务报表分析》课程中也加以运用并取得了非常满意的教学效果，所编写的教材曾多次再版和重印，具有相当的社会影响力，并产生了较好的社会效益。张新民教授作为财务状况质量分析理论体系的创立者，曾先后多年连续在全国MBA教育指导委员会主办的“全国MBA《会计学》教学研讨会”中，就财务质量分析问题与业内同行进行广泛交流。我们财务质量研究团队已成为引领中国商学教育界会计学教学的一支重要的推动力量。

　　钱爱民简介：

　　钱爱民，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注册会计师，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是国家级精品课程《企业财务报表分析》的主讲教师之一。主要研究领域：财务质量分析与公司治理、会计信息与资本市场等。曾先后在财务质量分析领域出版和发表了多部专著和多篇学术论文，主持和参与多项国家和省部级课题的研究，如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金融生态、企业财务质量与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