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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翼民 人的生存空间的有限,规定着人的活动必然相互影响,譬如说此刻我正“享受”着居室窗外晴天“下雨”的景致,这是顶楼那个美丽的女人正把一柄湿漉漉的拖把,堂然挂到了自己窗口而制造的淅沥雨景,我不敢领受她的“芳泽”,我知道那柄拖把多半是刚拖过她豢养的狮子狗的尿屎,我唯一可以对付的是把自家晾着的衣物收取进屋,我还能一边喝茶一边赏听水滴滴到楼下白铁皮寮檐的叮咚美声,那声音是不输于雨打芭蕉或泉流峭岩的。妻子几次想上楼去与那美丽女人论理,我阻之曰:“免开尊口。”我的忍让并非因为那邻女美丽的缘故,我想的是那拖把的水渍总有滴尽的时候。 同样,近日不知是何原因,与我家一层楼板之隔的“上层”人家的一位男孩,忽然痴迷起了卡拉OK,每天要狠性命唱上几个小时。我们这幢居民楼非常普通单料,隔音效果颇差,别说门窗隔不了音,就是楼板也阻止不了声音的穿透,冬天,夜深人静,可以听到“上层”人家尿打便盂的声音,这是不登大雅的,我又无意偷听人家的“隐私”,但不听也得听,我只有注意“检点”了自家的“小节”,免得“露拙”于我的“下层”。所以对于我家“上层”男孩的歌咏我也只能照单全收了。 我是喜欢音乐的,但一向对时下热门的卡拉OK是敬而远之的,那很难说是音乐、是唱歌,而只能是宣泄,是一种精神的宣泄。偶尔我也涉足过其中,然则每每坚持不了多久就落荒而逃,我是被别人的宣泄轰出来的。临卡拉OK落荒而逃是我的自由,可是我明明安坐在自家家中,何以别人的宣泄也硬要袭扰个不休呢?我无言以对,我在那男孩近乎发狂的歌声声浪里如掐了头的苍蝇营营乱窜。天,我将何以堪? 最初的几天里我曾想冲上楼去教训了那个男孩,但静心一想便觉不忍,———那是一个多么憨厚的男孩啊,每劈面相遇,总是腼腆一笑,叫声“叔叔”,我知道他在一家公司当保安,工作不太称意,哦,对了,前些日子他好像交了一个女朋友,出双入对了一阵,我留意过那是个很时髦开放的女孩,便寻思邻家男孩过于憨厚本分与这女孩能否长久?结果不幸而猜中,几个月后邻家男孩就形单影孤了,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了卡拉OK的宣泄……这是男孩失恋后的宣泄!我不忍阻止他的宣泄,我得忍受这样的宣泄,过来之人大概都有这般体验。渐渐的,我从他的宣泄中品到了能以言表的况味,这就是人性,是天籁,能给我以文学的启迪,———我无意玩味他的痛苦,我可以在我的创作中了释他的痛苦,当然,我得忍受他的宣泄,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理解和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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