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惠

　　“书到用时恨少”，写文章想用一个记不得在哪一本书里见到过的例证，总找不着，只好坐在地板上翻查书柜下格极少用到的那些书。无意中在那里发现了一本阔别几近20年的《学习与批判丛书<水浒>评论集》，这本书买于东安市场，时已是1976年夏，我这个因犯“严重政治错误”而被留党看看的前“三反分子”也可以找理由从干校溜回家里大干木匠活，到天安门去抄骂江青们的诗。这时我已全无认罪服罪之心，满怀翻案倒算之意。在书摊上见到这本书，边从钱包里拿了三毛钱边说：“将来批判起来有用。”翻案大得人心！

　　见到这本书，不仅勾起这段回忆，而且动机极端不纯地想：现在是余秋雨热，也许这里头有石一歌、余秋雨的文章，可以找到点把呢！真可谓有用心。

　　余秋雨和关于余秋雨的文章，多得看不过来。不想参加讨论，因此不专门去找，只是“有啥吃啥”地随手翻翻。总的想法是，中国人(其实，何止中国人？)不像基督教徒那样有忏悔的习惯，他们更喜欢的是忘记，特别是让别人忘记。因此，别死乞百赖地求人忏悔了。揭露真相虽不等于但可以起代替的忏悔的作用。如果这本书里有余秋雨的文章，它也许会告诉我们一些人们感兴趣的事实。

　　果然，里面有余秋雨的《评胡适的<水浒>考证》。于是翻到78页，一目十行地济览开来。可以想到，彼时彼地，能上得了这本书的都不外乎是一些昏话、屁话。傻冒才会跟它们较真。这篇文章引起我兴趣的却是它的脚注。脚注除注明引文来自列宁、鲁迅著作等等之外，有24处注明来自《胡适文存》、《胡适文选》和登有胡适文章的《独立评论》。见到这些，脑子里突然一闪，不是在哪一篇文章里，余秋雨声称自己当年根本没有读过胡适的一本书吗？

　　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去找这段话。还好，在昨天才看完的《四川文学》第六期上，余杰那篇《我们有罪，我们忏悔——兼答余秋雨先生<答余杰先生>》中有这段话：

　　余杰不相信余秋雨这段话，作为一些批驳。这当然是好的，必要的。作为“文革”大批判写作班子的人，连胡适的书也“由于条件的限制和官方对胡适著作的封锁”读不到，那只能骗三岁小孩。假如余在这写这篇文章时能找到《<水浒>评论集》，更不必费那么多唇舌：“一本”没有读过，但读过好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