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是文革期间，提倡“外语是人生斗争的武器”，误以为学会外语，就有资格去联合国脱下皮鞋敲讲台骂人；读了大学，知道学好外语才有资格考研究生，否则，古文背得再多，文章写得再漂亮，外语不行，连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生都与你“拜拜”，好像古典文学的硕士博士，还肩负着未来唐诗宋词出口创汇、捎带贩卖屈原贾谊劳务中介的重任。今天，“外语是人生的武器”，找工作，哪怕中文记者，必须外语4级6级，连晚报中缝的征婚启示也写明“肤美白有车房会外语”。这外语当然专指英语，起码也是德法日，如果是第三世界语言，还不如“伲浦东话”。有空！

　　选择外语永远充满了小市民的势利，英语是英美两家叔侄间的国民母语，这对亲戚最富，趋炎附势者众。

　　只会发展中国家的口语，只配半夜里踏黄鱼车做菜农，做菲佣都不配。学会发达国家母语，好像就是“戴眼镜”的“胖翻译官：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花钱”，用信用卡呗，像涮羊肉一样随便涮出欧美寒尾羊的洋膻味。

　　现在，英语越学越年轻，幼儿园以英语特色为卖点幌子，教你学唱“我是I你是you /来是come去是go/肯定yes否定no/男孩boy女孩狗”。再大些，不是疯子英语就是外教英语。某些外教，留学生南郭先生之谓也。更有甚者是来华旅行的，充满卖羊毛衫的“诈”。他们乡音未改，好比在美国，浦东人教普通话，也算“外教”，教出来的鬼佬一口一个“迪爿爿、伊爿爿”。

　　母语与外语教育对人的思维训练是不同的。母语以写作为目标，写作是“从无到有，求异不求同”，是培养创新思维能力，这是市场竞争最稀缺的智慧。外语教育是复述训练，“求同不求异”，过度的复述会束缚想象力、窒息创新能力。

　　日本是最会模仿的民族，但它的国民英语远不如上海，因为他们仅模仿创造。日本有一批专职翻译，迅速翻译国际间最新发明，使翻译成为产业，具有规模效益，成为廉价的近似公共的产品，让更多的国民省下精通英语能力的时间，去创造去想象。美国人十大“缺点”之一：不学外语，“我们更愿意把其他民族花费在学外语上的时间花费在创新或干实事上”。人的时间是有限的，选择甲就必须放弃乙，乙就是机会的成本，美国本是世界上第一大经济强国，日本是赶超先进的模范，他们的领先是凭籍创新。他们对外语的某种“轻视”，是一种智慧的选择。

　　中国人讲究“万事不求人”，不追求“各尽所长”的“分工合作”，结果，人人都是直译者，人人都在低水平重复，为此人人浪费大量时间与金钱，去重复毫无创造性的外语，到头来还是不如英国街头无知痞子的口语水平。而翻译界没有了市场，这是全民性的浪费。

　　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华文明从未中断过、消亡过，显示出汉文化的智慧；中国曾是千年强国，具备领袖能力与心态；中国人口最多，土地广阔，永远是大国的物理基础。改革二十年，中国从一个贫弱的国家，迅速上升为世界经济第七大国，是世界上经济增长最迅速的国家，这些昭示着民族的复兴。汉语至今仍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国家，当中国GDP上升至前三位，汉语将是强势语言，即国际交流语种，今天对英语如此大规模的投入是否有些过量？

　　我从不反对学英语，而是忌讳“杀鸡用牛刀”，过量投入可能导致未来的破产，这种破产就是“好女嫁错郎，好男入错行”的终身后悔。“临歧路而泣返”，人生最大的困惑就是选择，人生最大的失败，也许不是懒惰，而是南辕北辙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