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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离我而去已有十三个年头了。她内向、沉静、干净、整齐,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格外精神。直到她去世,我还不相信外婆竟有七十八岁的高龄。 儿时的我是伴随着外婆的关爱长大的。记得那时候,爸妈很忙,一家人的饭菜都是外婆做的。外婆不太会用湘西那边烧柴的老式灶,每顿饭都架呀、吹呀,弄得很辛苦。尤其是夏季里,厨房很热,每次烧饭汗水都会湿透她旧式的衫襟。我常常举着大蒲扇给外婆“打扇”,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夸奖,只是见到她微驼的身影更加忙碌,额上的汗水也没少出。 外婆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她可以把许多花花绿绿的碎布剪成正方形或三角形的小块,拼接成漂亮的枕头套、台布等等,甚是好看。我的那些经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冬季的棉袄、夏季的小裙、二八月天的外套,不论是做工还是花色,都是谁见了谁夸;尤其是那双红底黑点花面的布鞋,更是当时小城里的稀罕物。我常常从大人们的赞美中,从伙伴们羡慕的眼神里感受到自己所拥有的幸福。 外婆的一生是清苦的。听妈妈说,她是靠给人洗衣、做衣把妈妈拉扯大,并培养上大学的。 外婆年轻时读过很多书,也一直爱读书。印象最深的是她常常戴着老花镜,一手举着书,一手拿着放大镜,侧着身子倚在窗前或挺直腰背坐在灯下,全神贯注地读着《红楼梦》、《三国演义》的情景。直到她去世,身上还搁着没有来得及看完的《水浒》。 外婆对生活没有过多的奢求,对生命没有深刻的诠释,而跟我讲过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读完高中(那是在解放前)。所以,平日里她还教我画画,“监督”我练琴,要我好好念书。可就在我读高二的那年,外婆突然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没能了却自己读书的心愿,也没有看到她心爱的外甥女考上大学。 外婆走的那天,天毫无预兆地飘下了片片雪花。我正在操场上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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