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

　　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

　　1969年的一天，学校的一个男生叫他“狗崽子”，他和这个男生干了一架，没到中午就早早回了家。走到自家楼下时，他看到一个阴影从天空中坠落下来。0.1秒钟后，他惊恐地望着这个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的人，眼睛几乎要喷出来。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两个红卫兵走到尸体身边。“这老小子还真他妈不经打。”其中一个说。

　　摔死的人是他爸爸，落地时头朝下，毫无挣扎的迹象。红卫兵说这是畏罪自杀。

　　1977年，他因故意杀人罪入狱，由于自首态度较好，改判无期，后又改为30年有期徒刑。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红卫兵说话时的眼神。”他说，“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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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管她叫“李老师”。成年人在背地里叫她老处女。她下过乡，返城后当了小学老师。从20几岁的时候人们就开始议论她，为什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没有对象，，除了下乡时落上的心肌炎以外,是不是还有什么生理问题。直到她过了40岁，人们发现从她身上再也挖掘不出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便送给了她这个绰号。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50岁的她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遗忘。偶尔有些早已毕业、如今已为人父母的学生，会在教师节给她送上一束鲜花。每当那个时候，她就会很自豪地对戴着红领巾，满脸稚气的孩子们讲起自己过去的学生，捧出鲜花给他们看。望着孩子们天真和专注的表情，她有一种无比的满足感。

　　她喜欢孩子，却一生未婚。因为她永远也忘不了1977年的那个晚上，为了争取到一个返城名额，村里那个患有面瘫、满口流涎的大队书记对她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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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一过九点，他就和一个八九岁小女孩推着一辆用大木箱做成的小推车到街上卖馄饨。12年前他和一个比自己大7岁的女人到城里打工，从卡车上掉下来的一块大石头落在了他身上。他保住了命，却永远失去了右腿。后来女人生了个女孩儿。孩子生下来3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声音也甜得很，一对俏皮的大眼睛像是初春里晶莹的露珠。他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和女人俩靠卖馄饨维持着生计。可在孩子3岁时，女人死于一场

　　这天晚上风特别大，路上难得见到个人影。他筹算着今晚早点收摊，便开始收拾碗筷。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走了过来。

　　“馄饨一碗。别搁香菜。”男人说。

　　他歪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熟练地把一袋馄饨倒进锅里，盖上锅盖。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平头男人盯着被风吹走的热气。三个人都沉默了。

　　突然，一阵尖促的警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一辆救护车疾驰而过。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车顶旋烁的灯光攫走了。但他们并不知道，救护车里正躺着一个心脏病发作后两天才被邻居发现的女教师。就如同他不知道平头男人今晚刚刚离开了监狱一样。

　　灯光渐渐模糊，警报声越来越弱。在沉重而又巨大的黑暗里，没有人在意这几个微不足道的生命。

　　“这声音……我听见过……”女孩儿忽然开了口。

　　“你……能听见了？”他惊奇地望着她。

　　孩子却没有再作声。

　　平头男人望着他们。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着冒着白气。

　　这一刻，风停了。

　　远处楼顶上立着的奥运倒计时电子屏上，时间定格在2007年6月9日23点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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