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南昌大学土木工程系大二在读学生,年仅22岁的柳艳兵还在荣誉与现实中有些拿捏不住。
他的“壮举”发生在两年前,2014年5月31日下午两点,虽然当时他的头部、左臂已被中巴上的歹毒砍了两刀,鲜血湿了整个衣襟,但柳艳兵回忆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如果没有人冲上去夺下他的刀,会有更多的乘客被砍伤。”
社会对这个见义勇为“少年”的肯定从未停歇,座谈、颁奖、专访一直不断。2015年的10月,他甚至站在了人民大会堂,与同学易政勇一起获得第五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
“特别感谢社会的肯定和鼓励,但我一直在努力回归平淡,做回自己。”谈及当下与未来,柳艳兵说,这两年一直在接受,很少去给予或者说感恩,今后希望能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或者参与、推动一些好的社会项目。
柳艳兵也在接受《法制晚报》(微信ID:fzwb_52165216)记者采访时透露,如今坐在教室里,他还会不时猛掐手臂,好把思绪从掌声与闪光灯中抽离回来。
担心整容影响智力 与伤疤“和解”
2015年8月中旬,柳艳兵站在了上海一家专业整形医院的门口,准备和伤疤告别。
此时,已经修完大一课程的他,行走在荷尔蒙弥漫的校园,觉得伤疤“不那么好看”,对于形象塑造甚至可能是“负分项”。
得助于上海市慈善之星秦志刚的牵线,他得到了疤痕修复的机会,上海华美医院决定给予他和易政勇免费援助。
一开始,两人颇为激动,欣然赴沪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和评估。然而,当医院告知手术必须在头部、手臂进行局部麻醉时,柳艳兵率先犹豫并退却了,“被砍伤后,脑子本来就时不时发晕,再打麻药,我怕影响智力。”
错过了修复,回到学校,柳艳兵有过一段时间的困扰期。
但伤疤于他,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一边仍有不时出席的政府座谈、颁奖,当他在聚光灯下接受荣誉发表感言时,脑袋上的伤疤能替他“说话”;一边他也开始试着宽慰自己,“后来想想,一个男人有点伤疤没什么,学好功课、保持自信才重要。”
把奖状藏起来 不愿背着荣誉生活
因为在省内就读,柳艳兵不时能回到老家宜春。
和两年前一样,他们家仍租住在宜春三中往西百来米的一室一厅里,月租300元的小房子,姐姐和妈妈已经挤了好长时间。
“我一回去就更挤了……”尽管不愿意透露更多细节,但柳艳兵的心酸与失落溢于言表。“妈妈在宜春一家制药厂做包装工,月薪只有1200块左右。每天早7点出门,加班的话晚上9点才能回来,特别辛苦。”
柳艳兵前一天跟父亲通了电话,“现在宜春煤矿活不多,老爸已经决定跟舅父一起去内蒙古工地打工,说是那边工资高些。这两天就会过去。”
让柳艳兵心疼的还有年龄相差不大的姐姐,“她还在宜春三中当代课老师,收入微薄,现在代课老师日子又不好过,可能要重新找工作了。”
也因此,柳艳兵在学校相当节俭,每月1000元的生活费在同学当中只能算是中下水平。“本来想做些兼职,但是大二开始课业太多,压力很大,怕影响学习就没去。”
尽 管成了享誉全国的“名人”,但对家庭的帮助依旧有限,柳艳兵也因此从未感到自满和得意。他说,在学校甚至会刻意回避自己的“辉煌过去”“杰出成就”,有时 候从学校出门参加活动或颁奖,回来他都会把奖状、证书藏在背包里,然后趁没人的时候放进衣柜,放假时再带回家。
在家里,柳艳兵也没有刻意挂起这些荣誉。
“都放起来了!”柳艳兵说,他特别感谢这两年社会的肯定和鼓励,但不想一直带着这么沉重的荣誉生活,也不想大家因为之前“那件事”对他另眼相看。
“我一直在努力回归平淡,做回自己。”
因个子矮心生自卑 不敢交女朋友
据 法制晚报(微信ID:fzwb_52165216)记者了解,从2014年那个改变命运的暑假直到现在,柳艳兵接受了不下百家媒体的采访,出席的活动更是 不胜枚举,江西“希望之星”见义勇为好青年、中华见义勇为楷模、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等证书、奖状也是攒了厚厚一摞。
按说,这是极度受人尊敬、得人喜爱的资本,存在感非一般人可比。柳艳兵却告诉法晚记者,他有他的自卑,甚至直到现在还没有勇气开始一段校园爱情。
“我太矮了,一米七不到,不光女生会觉得不够,自己都会嫌弃。”尽管心底对一段美好感情的想象早已燃起,也试着和一些女生接触,但不自信让他总是望而却步。
此外,与他英勇救人的高大形象相比,柳艳兵平日里却有着羞于与陌生人说话的内向性格。
“感觉上了两年学,性格上还是很内向,有点害羞。”爸爸柳日生对此也是颇感无奈,他说可能孩子从小养成的性格不太能变。
现在,他正努力克服那种没有来由的紧张情绪。大一时,他也主动参加了校学生会,并担任外联部副部长,选择这个部门的原因无他,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口才和性格,“我一直就内向,看到陌生人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不好,所以总找机会锻炼自己。”
尽管受过刀伤,但柳艳兵的身体状况却是一贯的出众。初中同学陈珍对其的评价是,“一身肌肉,我两只胳膊掰不过他一只”;高中阶段,出色的体育成绩甚至一度让柳艳兵有想学体育的冲动。现在,柳艳兵几乎每天都会去操场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一做几十个。
专业学习不轻松 想给父母建栋房
柳艳兵就读的土木工程是南昌大学的“王牌专业”,身边同学几乎个个都是高分学霸。他读得很辛苦,但成绩还可以,“拿不到奖学金,但也不至于垫底”。
对此,南昌大学建筑工程学院学生工作处老师坦言,“可能是大一时候一些社会活动太多,学习有些受影响。”学校曾为柳艳兵专门配备老师为其补习英语和专业课程,并安排退休老干部给柳艳兵做心理辅导。老师称,柳艳兵大二阶段学习相当努力,现在不存在跟不上一说。
“一直到进了大学,才发现土木工程这个专业和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我向系里的学长学姐打听过了,这个专业本科毕业的工资不高,省内的话大概也就一个月三千多,所以最好还得读研(微博)。”
对柳艳兵而言,能不能读研究生还是未知数。他的父母仍然在东奔西跑地打着一份不稳定的工,姐姐当代课老师,收入微薄,过日子仍然要小心翼翼。“不行的话,本科毕业就去工作吧。如果工资太低,就转行,总会有办法的。”
宜春三中附近租住的房子,虽然小且简陋,但仍是柳艳兵回家后的蜗居之地。这栋居民楼年代久远,进了楼道就是一片漆黑。5月下旬,南方正值雨季,宜春暴雨如注,老房子的底楼潮气很重,扑面就是一股霉变的味道。
柳艳兵说,其实他心底有个梦,就是有朝一日学有所成,然后建一栋自己设计的房子,早日把爸妈姐姐接进去……
事件回放 中巴车上夺歹徒利器 保乘客安全
2014 年5月31日,在宜春市区至袁州区金瑞镇的一辆公交中巴车上,一名歹徒将5名乘客砍伤,当歹徒继续举刀要伤及更多乘客时,时为宜春三中高三学生的柳艳兵、 易政勇不顾自身伤情,与持菜刀行凶的歹徒奋勇搏斗,并最终夺下歹徒手中的凶器。柳艳兵因此荣获2014年江西“希望之星”见义勇为好青年称号、全国首个 “中华见义勇为楷模”称号,2015年当选第五届全国道德模范见义勇为模范候选人。
文/丽案调查工作室实习记者 明廷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