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实现8岁的梦想

　　在全国所有的航空公司里面，只有一套给女民航驾驶员定制的制服，现在这套唯一的制服穿在了东方航空公司的女飞行员王齐英身上。今年大年初一凌晨，王齐英驾驶国际航班班机由上海飞往新加坡，这也是她17年的飞行生涯中第一次驾驶空中客车A300执行航班飞行任务。

　　“女驾驶员可不能和男驾驶员比”

　　王齐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她穿着一件职业上装，黑地豹纹的绒布裙子，脸上淡妆修饰，典型的最普通的上海女人的装束。

　　“为什么这样想?”

　　“事实如此，不承认不行，假如说当初刚到民航，男性学员模拟飞行是60分合格，我就至少要80分才能合格。”

　　“你是说性别歧视?”

　　“我不是这个意思，1999年从部队刚到东航，学习开民航客机，领导安排的是最好的教官，东航还破例给我分了房子，生活上对我的照顾是不错的，但是要知道，所有人都认为，做驾驶员、做机长是男人的天下。但是进入民航，我是唯一的女性，没有人要求我超过男性驾驶员，但如果男性飞行员本场试飞要拿80分，我就要求自己必须拿100分。”

　　“我知道你们将女飞行员想象成什么样了。”王齐英笑着说：“我就是普通的女人啊，女人喜欢的我都喜欢。”

　　“那是假象，她啊，外柔内刚。”王齐英所在飞行大队的上级在一边忍不住插了句嘴。

　　在陆上，由于所有飞行员中间只有王齐英一个女人，男人们都很照顾她，但是在天上，他们就都忽视了她的性别。王齐英一上飞机就表情严肃，发口令的时候声音洪亮，十分果断，该怎么就怎么，有的驾驶员下飞机后还开她玩笑：“王齐英，怎么一上天，女人味都没有了?”

　　“飞机上我不希望他们觉得我是女人，其实我知道他们也不希望我这个时候表现的像女人，虽然我驾驶飞机没有遇到过大的突发事件，但是神经一直是很紧张的，各种小的意外都会发生，遇到这种情况，我要马上反映处理，其他飞行员才不会希望我像一般女性一样作出反映，紧张得不得了，‘啊啊’那种，毕竟我是经过训练的。”

　　“假小子一个。”飞行大队长补充道。

　　有一次王齐英去按摩，按摩的是个女中医。她掐了几下以后就很疑惑地问她，你是干什么的?王齐英的身体太好，以至于她那文弱的外表都成了一种假象。

　　对于织毛衣之类的女活，王齐英声明自己没有耐心，但一些男人喜欢的东西，她却玩得很好，开车一会儿就上手，电子游戏机，尤其是那种和飞行有关的如打飞机、宇航飞船，人家好几天才能上手的她几分钟下来就能玩得很了得。

　　“怎么说呢，好像天生就有这根神经。”

　　“这个大家伙是我的了”

　　8岁那年，王齐英就想开飞机；18岁那年，想当兵的王齐英成了新中国第五批女飞行员；如今，38岁的王齐英的梦想就是成为全国第一个女机长。

　　“说来你不相信，仿佛是命运的安排，我8岁那年就想开飞机了，但是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辈子真会和飞机结缘。”

　　不久前在东航拍摄的一个广告片里，有一个穿着农家服饰的小女孩，手中拎着一个篮子，头上一架巨大的空中客车300飞机飞过，庞大的黑影笼罩着女孩渺小的身躯……王齐英被这个片子惊呆了，她觉得那个小女孩简直就是她小时候的翻版。因为当她那时也曾经穿着这样的衣服，站在无锡一个偏僻的农村的山谷里，附近是一个空军基地，轰鸣的飞机不时从她头顶掠过。18岁那年她中学毕业后便被录取为空军飞行员，无锡的奶奶还非常惊讶地对她说：“齐英，你还记不记得，小时侯你告诉过我，你以后要开飞机?”

　　王齐英从航校毕业就到部队开货机，基本上都是运五、运七、安26等中小型货机，现在到了东航一上手就要开空中客车。空中客车A300不是现有飞机中最大的一种型号，但是也要载270多名乘客，属于超过大型机的宽体客机。

　　由于开货机和开客机有很大不同，王齐英属于半路出家，基本上又要从头学起。以前的飞机毕竟原始，现在客机的电脑程序FMS、电子仪表、设备和以前一杆两舵的货机完全不同，所有民航术语、一般程度的英语都是王齐英要学的内容。

　　王齐英显然花了很多时间，进步速度也相当明显，而且很快显示出女性特有的能力——“协调性特别好，操作相当柔和”——这是王齐英的飞行指导对她的评价。

　　“说实话，到民航之前，我真不知道空中客车有多大，在天上看看，觉得A300和一般飞机差不多，但是第一次自己踏上空中客车A300，亲手检查飞机，一个部位一个部位仔细琢磨，我才知道它有这么大。”

　　“第一眼的感觉是什么?”

　　“自豪。这个大家伙是我的了。”

　　最让王齐英难忘的就是将空中客车A300机头拉起冲向蓝天的那一瞬间。

　　“经过一段时间在培训中心的模拟器飞行训练，我终于能够开着真飞机在本场练习起飞和降落了，想象着身后坐着的不是以前一麻袋一麻袋的救灾物资，而是270多名乘客，心里就有些紧张。”

　　但那只是一闪念，上了天王齐英就觉得很亲切，紧张不治而愈。

　　第一次试飞合格，教官认为王齐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起落，单发和仪表科目，某些方面比同时学习的男学员还要强。每个驾驶员的理想都是有一天成为机长。成为机长有很多条件，2000个飞行小时以上的飞行经验是必备的。王齐英开民航飞机仅仅一年多，距离成为中国第一个女机长的道路还相当漫长，但她的大队长却认为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飞行的王齐英

　　王齐英的日程表是这么安排的：

　　飞国内航线，早上5点出发，晚上11点回家

　　飞新加坡等国际短线，早上8点出发，第二天早上8点回家

　　飞国际长线，起码要在目的地所在国待好几天。

　　不飞行的时候王齐英是铁定和家里人在一起的，同是飞行员的丈夫特别能理解她，上初中的女儿虽然一直由外公外婆带大，也并没有因此疏远与妈妈的感情。好的家庭后盾应该是王齐英成绩卓著的重要原因吧。

　　(文—李建中 图—陆杰/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