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武汉
沿京广线而上,视觉里像是经历了一个由明到暗再到明的交替反复的过程,就好像坐着火车穿过一条条隧道而行。
武汉算是最饱满的一个亮点。特别是汉口,视线达到最大程度的饱和。路旁建筑上巨型的广告牌成铺天盖地之势,南北商品,或贵或贱都可以在此找到诉求空间。解放大道周边集聚了最时尚最活跃的商品社会的元素。武汉广场是饱和的中心。去的那天正赶上妇女节,整个商场都是挤不开的过节的女同胞们,个个都摆出一幅“率市之货莫非我物”的神情。
真正让人眼前一亮的却是汉正街里的小巷。这里真是一个阅尽人间烟火的去处。三五块钱一件的衣服,五六块钱一份的炒菜,治性病的江湖术士,算命的老道,支起四脚凳绞五七线的家庭妇女,端着饭碗串百家的中年男人,攥着五毛钱一根的土豆条跳皮筋的小孩……很多80年代初期的市井图在这里全都“昨日重现”,市井生活气息让人亲切到几近窒息。
武汉没有自己的菜系,因为南北兼容。但这里的臭豆腐倒是自成一派。白天最繁华的地段都会支着若干个小车,烧着煤炉,铺上铁板,遇上工商城管还得疾走罗拉一样地快跑。一个推车的中年妇女说自己一个月也能赚个千来块钱,只是要交的费用太多。现在武汉吉庆街的美食档小有名气,居然就开在老通城的旁边。老通城在闹市口有一栋楼,却把最有利的第一层租了出去,可见其没落。吹拉弹唱的人在吉庆街档口游走,有如回到旧社会某种场景,所以有个称呼就叫“旧社会”。
现在的武汉人整体的心态有些失落,南方发财、北方当官,西部开发更是沾不上政策的优势,武汉人只好提中部崛起的口号,生怕从此陷落。
池莉说武汉
虽然屡被自己人“欺负”,但仍坚持在武汉扎根创作,并声称这繁杂、丰富的城市是创作最主要的源泉。还专门撰写《武汉,永远的浪漫》画册以表自己对这个城市的感情。
问:这次我们到武汉发现今天的武汉人的脾气没有前些年火爆,争吵的机率少了,你作为一个老武汉,能说说这其中变化的原因吗?
答:武汉当然是在进步,尤其近年来变化很大。文明程度提高了,当然脾气也就不那么火爆了;另外也许还有长期受冷落的原因吧。长期受冷落,委屈得没有脾气了。因为在中国新一轮的改革开放高速发展中,武汉市不是东部,也不是西部,不是北方,也不是南方,所以一直享受不到最优惠的政策。在历史上曾经辉煌过的武汉无法不自卑,我们武汉人现在黯然神伤地自嘲说:现在我们武汉还真不是个东西(东部西部)了!
不过其实武汉人的火爆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与武汉人打交道往往是不打不成交。在武汉呆久了你就会发现武汉人心挺好的,好起来可以对人掏心掏肺,两肋插刀。我在武汉也受过许多欺负,从前坐公共汽车跑月票,被男人推挤下车是经常的事情,后来就习惯了。
问:《新周刊》曾经把武汉定义为最市民化的城市,你对这个定义怎么看?答:我不太赞同“最市民化的城市”的定义,这么说有一点夸我们了,市民化应该是注重过日子,会过日子,精打细算,注重个人利益和家庭建设,那好像是上海人吧?哪里是武汉人,武汉市很五湖四海,很自由散漫的,根本不注重过日子。
问:你怎么看武汉人?
答:武汉人率性、冲动,骨子里头有一股楚文化的浪漫气质,没有了知音,就可以把琴摔了;觉得世道太不公平了,就可以跑上山去打游击。我们湖北有一个村子叫做将军村,家家户户都出了将军。打下新中国的江山,湖北人是绝对的主力,国家主席都出了几个呢!
问:你怎么评价武汉文化的特点?
武汉文化的特点就是没有自己的特点,这是谦虚的说法;不谦虚呢,应该说武汉文化的特点就是拥有中国所有大城市的特点。武汉位居中国中部,接待的是南来北往的客,吃的是天南地北的菜,什么衣服好看就穿什么衣服,喜欢谁就认谁。冲撞之后是包容和改造,拿来之后成为自己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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