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去年的《切-格瓦拉》之后,张广天最近又推出了一部民谣清唱史诗剧《鲁迅先生》。在这一次《鲁迅先生》的舞台上,观众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形式,全剧没有一句台词,以音乐为主要表达方式,西乐、民乐和电影投影同时在舞台上展现。张广天一直对革命领袖人物和政治事件保持关注并富有热情。因此,观众再一次看到了一样红色的舞台布景,一样愤世嫉俗的语气,一样的乐队伴奏加表演的方式,一样以人民自居的立场。还有“一样”的就是:引起的争论。这种争论从《切-格瓦拉》开始,一直断断续续,这种争论本身也正说明了社会的宽容度,张广天在拥有一批观众的同时,也有人对他提出了严厉的批评。我们且看观众和张广天先生各执一词的说法:
三点质疑:观众我有话要问
Ouiz1民谣?清唱?史诗剧?
圣马公司的杨先生认为:民谣顾名思义是产生于民间的音乐,一般来说是一种口头文学,是非文字性、非学者的,也是不入主流社会的。在社会上形成“暗流”,具有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具体到音乐上的“民谣”可能是出现在近十年左右,一般都有讽刺的态度,反映民间情绪。可《鲁迅先生》的歌词听起来完全像书面语言,都是教科书上可以找到的,没有民谣所应该具有的地方特色,也没有时代感,西化得很厉害。
提到“史诗剧”的概念,中央戏剧学院的杨健教授认为:史诗剧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概念,最早是由布莱西特传进中国的,布莱西特所指史诗剧可能是指中国的古典戏曲《长生殿》、《桃花扇》这一类具有叙事性的作品。现在《鲁迅先生》用这个概念是不符合学术上的概念的,我想只是宣传的需要。
Ouiz2乱炖还是佛跳墙?
观众在剧中看到,剧情基本是用旁白的方式推进的,罗列众多鲁迅的作品,并不具有戏剧性和特别的意义。在剧中无论是鲁迅还是许广平,在演唱上并没有区别,而在民乐的演唱中加进小提琴,并没有产生新的音乐,这种硬件加进去是不能变成软件的,使得全剧的音乐都没有做到位,不够舞台表演的规格。小提琴等各个声部都没有层次,箫也根本就没发挥出来,完全可以去掉。就音乐来说该剧是非常业余的。这种形式也就在非艺术院校、酒吧进行非营业性演出比较合适。
杨先生认为如果用东北的一道叫做“乱炖”的菜来形容《鲁迅先生》是比较合适的,因为该剧几乎没有改造地使用多种乐器,听起来极不协调。其实这方面有过成功的例子如交响乐演奏的《渔舟唱晚》,得到各方的认可,也被视为民乐走向国际的一条出路。而《鲁迅先生》的这种尝试是很随意的,早就有过。
Ouiz3鲁迅精神=打倒打倒?
中央戏剧学院学生司徒认为该剧并不关心艺术,而是关心政治,其实创作者根本没有对鲁迅有更多、更深刻的认识。《鲁迅先生》让我们只听到张广天不时地唱起“打倒!打倒--”以示自己和资产阶级的对立,这一点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所不能认同的,因为今天的资本和昨天的资本不一样,今天的收入是透明的、来之不易地劳动所得,这也是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的表现。而该剧对这些问题都没有说清楚,只是盲目地否定和肯定。
另外,张广天穿着西服背心来演唱鲁迅,背景上出现的也是变了形的卡通鲁迅,这一切都是“虚”的。可剧终时,唱起《国际歌》,又那么“实”,这是对鲁迅人为的拔高,创作者想还原一个真实的鲁迅,结果反而不真实了,因不真实而不可爱了,使全剧总体感觉不伦不类。晨报记者和璐璐
二人问答:张广天VS和璐璐
晨报记者和璐璐(以下简称“和”):首先想问一下为什么采取这样的形式?
张广天(以下简称“张”):因为想让戏剧观众圈有所变化,以前舞台上的演出太门类化,太专业化:看话剧的观众就看话剧,听演唱会的观众就只听演唱会,我觉得这种局限方式比较老了,单一的语言不适合网络时代。所以我用更公众、通俗的方式突破了原有音乐的私密性。过去舞台上使用的美学语言不够通俗,即使是有很高文化程度的人也不一定就能看懂。这出戏是我尝试的开始。
和:那您怎么定义“民谣史诗剧”?
张:“史诗”就是在很早的时候我和你一个人说话,然后传给了一百个人,产生了一百种说法,而其中的一种说法流传下来,就成了“历史”。在现在的网络时代,不再是一种口径说话,众说纷纭才是网络时代的特点,这些流传下来就都是史诗。而民谣的概念首先要排除校园民谣和流行歌曲的概念,我指的是民间的音乐,比如《刘三姐》的选段,还有大鼓、曲艺等,这些都是非专业化的,才是民谣。
和:我注意到您在剧中凡是西乐都用来表现正义的、主流的声音,而民乐多用来表现反动派的声音。
张:这种不同音乐的结合,是塑造人物的有效手段。民乐可能更适合反映消极的东西,背景上的动画和老影片的处理也是一种结合,其中的动画部分是王焕青做的,相当不错,但怎么和音乐结合在一起还需要研究改进。现在这些技术很难弄,我还需要学习。
和:您要通过这出戏向观众表现鲁迅的哪些方面?
张:我想说,鲁迅的伟大不在于他和我们不一样,而在于他把我们心中正义的一面表现出来了,我们可以在自己心中寻找到鲁迅。鲁迅的血肉部分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只想表现鲁迅精神。最后在鲁迅的葬礼上我们唱起《国际歌》,因为鲁迅一直非常激进,他最后谱写的是社会主义蓝图,就像毛主席说的“鲁迅虽然不是形式上的共产党员,但他骨子里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国际歌》可以说是鲁迅内心的歌声。
和:你不只一出戏中用了“红色”的灯光、背景和内容,是不是对英雄人物和革命事件情有独钟?
张:我认为红色的主题中有很多令人感动和值得尊重的东西。我把它们表现出来代表我的姿态,这种姿态不是给所有人看的,而是给一部分人看的。我也希望一向支持我的观众从我的新戏中看到艺术的革新。
一通狂想:24K千足纯愤怒
“瞧一瞧看一看啊,愤怒大甩卖啊。24K千足纯愤怒啊!”所谓24K千足纯愤怒就是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以愤怒为商标,以愤怒为商品,直到把愤怒变成一般等价物。张广天先生就是一个兼职的愤怒生产、包装和销售人员。他的愤怒不是论个儿卖也不是论斤称,而是论段卖,一段大约俩小时,最新型的产品叫做《鲁迅先生》。
在《鲁迅先生》的宣传单上,我们看到了“民谣清唱史诗剧”的前缀,哇噻,不但民谣而且清唱,不但史诗,而且还剧,这么长的名字,真是高大威猛,不禁令人想起了周星星电影《鹿鼎记》里面陈近南武功的名堂--“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霹雳雷电掌”。不过,坦白地说,这出剧除了不太好听之外和一般的演唱会没什么区别。
说得专业一点,就是张广天先生非常实验地解消了情节。于是在这部作实验状的剧里,我们又一次看到了愤怒,当然是张广天一贯的那种愤怒,彻头彻尾的愤怒,24K千足纯愤怒。之所以说是24K千足纯愤怒,是因为我们看不到他愤怒的原因,看不到他愤怒的指向,只看到了他愤怒的情绪。
王小波曾经有过一段非常好玩的论述,大概意思是,有些人总是无比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宣称要解救全世界三分之二受苦的人,但是,他一直没搞清这三分之二在哪儿,以及他们需不需要我们解救。张广天的剧恰恰充满了这种慷慨激昂和义愤填膺的愤怒。
可惜,在剧中除了漂浮在半空中的24K千足愤怒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我只好有点居心叵测地怀疑,张广天的愤怒实际上也是一种秀。有一个词叫“愤青”,最早来自于英国的一个艺术流派--AngerYouth现在通常是指没事就爱作愤怒状的青年,他们愤怒的原因基本上是为了表现自己黑里透红与众不同。现在好像又有了一个词“愤中”--愤怒中年,他们愤怒的原因是为了让愤青在愤怒的同时制造一下新经济增长点。所以在《鲁迅先生》的剧场里,我们看到了大多数观众都是大学生,而且还是女大学生。(张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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