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制片人王利芬说自己并不打算把《对话》作成一个特火的节目,但这并妨碍《对话》成为2001年中国电视界的最大惊艳。其实访谈这种形式并不算新的节目,在央视就还有《聊天》、《朋友》等几档节目,《对话》的脱颖而出,除却一向追求的知识深度外,对社会热点的敏感性也不能不被提及,当然还有嘉宾还有话题,更重要的是那种你在任何电话节目中都看不到的睿智、开放而又融洽的谈话,是一种方式,更是一种姿态。
《对话》制片人王利芬:我们是想影响那些有影响的人
办公室里用着宜家的桌子、沙发、花瓶,据说王利芬最喜欢宜家,这似乎是这位有着浓浓记者气质的制片人的另一面:音乐、鲜花、BURBERRY风格的风衣,小资趣味。文学评论博士王利芬何尝不想和金庸探讨哲学层面的武侠小说,现在只能为对话牺牲了。采访前王利芬就说了,整个开放,想和谁聊都行,后来果然如此。作为央视的栏目,这一点几乎让我们惊异了。
《对话》班底
其实我一直想做个对话节目,晚上12点左右播的那种。你可以看可以不看,看的人一定是我的铁杆观众。但是台里批一个新节目比较困难。后来我发现经济部本身就有一个对话节目,那我何必不过来呢?开始我想做主持人,他们说你来做制片人兼主持人。
开始非常艰苦,百废待兴,连办公室也没有,电话就一部分机,打国际长途要每次开通。写字台都被设备占着,写字趴在小圆桌上。干活的只有4个人。我主持了两次,第一次发烧38度多,第二次是上午打吊针,下午录节目。力不从心,主任说还是先做好制片人吧,一年后再做主持人。那时是制度在管人了。我跟大家说,再苦再累大家熬过这一年,一年后应该进入一个稳定期。观众是没有耐心的,他只会看你向上走的状态。
柳传志说过九个字:建班子,带队伍,定战略。我们基本上是在带队伍,因为我们好多人是没有做过电视,没有当过记者的。在人方面,我最在乎的是思维、观念、做事的方式以及创造力、灵感、悟性。电视技术,再笨的人,三个月就可以过关。我们招聘的一句话是:你认为你是你那个行业最棒的,请来加入我们的队伍。我看一个人,首先看创造力,你的创新能力、悟性。没有创造力的人是没有价值的。
这个节目有天生的缺陷,就是没有大牌的主持人,我自己做主持也是没有经验的,在《新闻调查》只是前面那一点点,出镜的次数不多。
作为主持人,最重要的是八个字: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就是和人打交道的感觉能力。很多嘉宾都上了40岁,各方面阅历都很深,主持人再成熟一点会更好。
我最喜欢的职业是记者,现在出去坐出租车,司机说您是记者吧?他能从我的举止语气中看出我的一种特质,我非常高兴。我说我最后什么都干不了,我还是一个优秀的记者。但这一点与一个谈话类节目的要求是有所不同的。记者是无休止地追问,拿到所要的事实,而谈话是构造一个现场,有非常好的氛围,让嘉宾说得非常愉快。
但我有一个观点,就是主持人做过记者,是最好的。我们来的都是世界级的人物,你如果没有做过记者,你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们?你要不就是一个崇拜者,要不就是一个倾听者,这都不是我们在现场要的感觉。心态上应该是一个记者,你是我在人格上尊敬的人,如此而已。主持人一直是我们栏目面临的一个需要改善的问题。现有的主持人在业务素质上,在合作性上都是满不错的。稍微年轻了一些。对话节目的主持人是非常大的挑战,没有什么节目会比这个更难。而且他是站起来的主持人,这和坐着完全不一样,规则全改变了。
我们的主持人素质虽然很好,但比较年轻,和经济也有些隔膜,对栏目有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所以现在的架构不是以主持人中心制。现在电视台大多数栏目对主持人依赖都很高,这已经被证明是不被看好的一个模式。什么都靠主持人自己一个人,做几期他就会被掏空的。对主持人希望过高,栏目没有长久的生命力。
策划库有几十个人,是外面请的,但保持了非常好的关系。其中有十几个是非常铁杆的。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是讨论出来的,没有一拍脑袋就出来的。我对拍脑袋的东西越来越不自信,和一帮人聊的时候,我的思维会变得很活跃,我的储存会被调动起来,跟大家碰出新东西。
请嘉宾,这个栏目动用了我所有人际资源,还有我们栏目其他人,主编、编导储存的所有人际资源,外围的人。想邀请而没邀请到的人非常多,比如薄熙来。
我们找了一家公关公司选观众。为了保证现场气氛,我们的导演助理会跟他通个电话,看他有什么观点。
这是一个链条,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麻烦,比如接观众,一个人带进来,一个负责让观众脱外衣,留下包和手机,收门票的还要提醒人家上厕所,里面还有领位,哪些是特殊观众,哪些坐前排。这就是四道。真的是一个团队的运作。一个好的谈话节目应该像一条开得特别好的船,浪花飞溅,船上的人特别畅快就达到了目的地。那是最棒的,可遇不可求。
这是一个开放的平台
我们栏目现在在一个探索阶段。我最怕栏目找定位,定位不是找出来的。我在《新闻调查》的时候,进去时大家谈定位,出来时还在谈定位,也没谈清楚。实际上观众喜欢看就好。谁规定你只能做哪些内容或不能做哪些内容?你为什么不去放开手脚?所以我们有意把第一年做一个探索期,不要有任何限制。在生长期你不要过多捆住他的手脚。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个栏目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我们经过了非常艰难的摸索。从开始做话题,后来做人,现在在人里又伸发话题。我特别理解“摸着石头过河”那种感觉。而且我相信在瞬息万变的今天,这样是最好的,你说你成竹在胸,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十几年前我还说我永远不穿牛仔裤呢。说完后很快就穿上了。
我觉得我的优势在跟人物对话,跟人聊天我觉得特别愉快。在对话现场,我有耳麦,主持人能够及时听到我的提示。我有很好的问题我及时会递上去的。
我特别希望这个栏目读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起点作用。我们的口号是“这是一个开放的平台”,视野的开放,心态的开放,你说不准你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一个社会急剧变化的年代,个人把握自己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我是特别不愿意用火这个词,因为火就会变成灰烬,我无法忍受。就像一个迅速成功的人,他会觉得成功是那么容易。一夜成名让你悬空,很难再踏踏实实地做事。就像柳传志的话说,你每一步把它夯实了。我希望它有一个持续的生命力。我们第一期的收视率是0.25,现在是0.77,已经翻了三倍。而这个爬坡的过程,用股市的行话说是“温和放量”。我的目标是半年达到0.6,一年达到1,现在半年的目标已经超过了。
前几天五家广告公司竞争栏目的广告代理权,取胜的那家是提前交了10个月的广告费。这在整个电视广告在下滑的大环境里是很难的,不多见的。IBM想用650万买我们的独家赞助,结果被聚友网络以990万拿走了。
做传媒的就是要影响人
做媒体就是要影响人,我们是想影响那些有影响的人。
我们的选题要有新闻性、大众性,但是我们谈的知识含量一定要高。比如说《大宅门》,我们透过它看老字号同仁堂今天遇到的机遇和挑战。最好的就是大众都知道的话题你一下谈出了深度。
我现在每天上床的时候,感觉是99%的精力都耗光了,我才最后爬上床的。体能达到极限了。以前在新闻调查,觉得节目难做,这个节目更难做。内部组织的架构,工作标准的制定,流程的设定,嘉宾的选择,新闻性的捕捉,选题的控制,人员的管理协调……太难了,好多事情都没做好。我们只有20多个人。
我原来以为我们的观众会是白领,后来发现不是,一个普通人也关心史玉柱,他不是搞企业的他也愿意看。有一大批对国家民族很关注的人,从这点我觉得我们的国家是挺有希望的。人们对深度的节目是有需求的,这是这个节目给我最大的启示。不要以为电视就是娱乐,就是好看,无意义的消费。我觉得中国人还是满认真的,愿意思考一些问题。
我坚信一定有人关心和国家民族有关的事,我喜欢谈大事,而不是你身边乱七八糟的小事。比如实达电脑,在引进了麦肯锡全套管理之后,亏损得更厉害了。这样一个东方的胃消化不了西方的食品的问题,是入关前后中国企业普遍面临的。
我现在还拿不准,是不是看金庸的就不会看实达,与“甲骨文”总裁拉里·埃利森那期谈得很专业,但收视率创了新高。人有好多面吧。
录播现场和播出时有一些差距,拼剪还是比较高的。因为整个栏目在前期好多地方还是不成熟的。我们录2.5小时才剪50分钟出来。特别理想的状态是直播状态。
我们是定期观摩的,很多是跟踪录的,梅地亚的环境很好,这里可以看到七八十个台,意大利台、法国台、阳光卫视都能看到。我的电视打开都是在CNN上。我主要是看LARRY KING和重大新闻的报道。LARRY KING是每天看,OPRAH WINFREY是录下来。美国的60分钟、麦克·华莱士、二十二十,都是我非常喜欢的。现在国外的传媒也纷纷进来,削尖脑袋往里钻,看到国外的节目也越来越多,你的视野必须是全球的。能否成事首先取决于你的视野,你在什么高度上看问题。
点击此处发送手机短信将此条新闻推荐给朋友
文学艺术、留学移民、求职应聘、英语学习,尽在新浪网 文化教育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