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校园杀手将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

　　近年来,美国接连不断的校园枪击惨剧不仅使得在校生人心惶惶，而且也令社会各界震惊不已。最近美国《时代》周刊的记者花了将近8个星期的时间对12名枪杀师友的少年犯进行了深入的采访，发现他们大多将终身生活在自身罪恶的阴影之下。

　　乖孩子变成恐怖分子

　　从1997年的一起校园枪杀案至今，这12名校园杀手一共造成21人丧生62人受伤。对于这群少年杀手,美国社会持不同的态度:检察官认为他们是不可救药的社会不稳定因子,辩护律师则认为通过教育和心理咨询他们尚可挽救。即使是最富有同情心的人也观点不一：一些人赞成挽救,而另一些人则对他们嗤之以鼻。

　　事实上他们中的许多人动手之前并无明显迹象表明有什么精神疾病。但经过司法鉴定,心理专家称他们有自杀的倾向,一旦外界情况发生了某种变化便会爆发间歇性歇斯底里,从家长眼中的乖孩子变成恐怖分子。事实上当他们枪杀挚爱的老师或是校友时，他们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们的故事让美国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校园枪击具有传染性,当一个地方发生枪击案时,其他少年通过电视等传媒途径纷纷效仿。14岁的布雷奇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当他从祖父的书桌里偷出一把25毫米口径的半自动手枪带到学校时，他不无得意地向同学吹嘘说自己将会成为“全美新闻的头版头条”。他之所以杀害自己最喜爱的老师，是因为老师怀疑他在课堂上扔水球而拒绝让他进入教室。他被佛州陪审团判为二级谋杀，下个月法官将宣布给予终生监禁的最后裁决。 　　

　　美国一些教育团体警告说，许多后来的校园杀手往往是为了超越“前辈”的恶行而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他们呼吁青少年们千万不要再去效仿这种愚蠢的行为,尤其是最为声名狼藉的两个校园杀手,戴兰利伯得和埃瑞克哈里斯,这两名少年在杀完同学和老师后立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布雷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也差点走上这条绝路。在被问及要对其他同学说些什么时,布雷奇说了这样一句话:“千万不要去摸枪,因为你无法控制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情。”

　　被亲情遗忘

　　这些罪犯和外界的联系很微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有深爱着他们的父母和亲友,一些人甚至还在狱外拥有仰慕者。拉姆齐有个亲密的笔友；被判入狱112年的克伯肯克还收到陌生人寄来的汇款,他是俄勒冈的高中生,1998年时因为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两名校友而入狱；今年3月在加利福尼亚圣蒂高中杀死两个学生而入狱的安迪威廉姆斯每天都要应付回不完的来信,据他的律师估计,一个星期他大约要处理40多封来信。此外，一些网友还在雅虎上为他设立了5个俱乐部和一些个人网页,他还拥有自己的网站。

　　但是他们缺乏和社会真正深层的联系。拉姆齐的家人每年只看望他一次，有时候家人甚至9个月不同他联络。米歇尔约翰逊自1998年枪杀4名同学一名老师入狱以来,他的父亲断绝了和他的来往。他的父亲在电话里说:“你令我羞于向上帝祷告。”1999年开枪杀伤6名同班同学的TJ所罗门的母亲在他被捕后伤心地质问儿子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杀了自己。难道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会想一想吗?”

　　1997年，密西西比高中生卢克伍德汉殴打并刺死自己的母亲后又杀了两名同班同学。入狱后,几乎没人前来看望他。布雷奇在入狱后继续给一名叫罗莎的女生写情书,14岁的罗莎在收到情书后十分害怕,把这些信件交给了警方。

　　世上没有后悔药

　　1998年，田纳西高中生雅各布戴维德用来福枪杀死了前任女友的新男朋友尼克。一位朋友对雅各布说，他是在“挥霍自己年轻的生命,”雅各布回答道:“是的，可是我很痛快”。现在他在田纳西克里夫顿的劳改中心服刑,期限是52年。就在他动手杀人前，他已经拿到密西西比大学学习计算机科学的奖学金。现在他却只能在狱中学习简单的计算机课程。纽约时报是在警卫森严的来访室内采访雅各布的。他穿着蓝色的狱服,始终没有正视过来访者,他说:“当你手上沾着其他人的鲜血时,你会发现这并不是件好笑的事情,我的余生将会在痛苦中度过,对于我的行为我深深地后悔,但不论我做什么也挽回不了尼克的生命。”他还提到自己经常被噩梦和失眠所困扰,这几乎是校园杀手在狱中都会经历的情形。每次他从噩梦中醒来,雅各布都不得不重新经历一次给尼克家人和自己带来的惨痛后果。

　　雅各布的母亲说:“如果他当初没有料到自己的行为后果的话,那么现在他知道了。他长大了,他知道自己将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如果受害人家人不介意的话,约翰逊准备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以警示后人。”

　　杀人动机不一

　　直到现在,校园杀手中的一部分人仍然拒绝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护。一些人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渐渐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导致自己犯下这样狂暴的行为。所有的少年犯,当他们犯罪时，大多出于一种愤怒的情绪。雅各布戴维德承认他是因为嫉妒,因为他的女朋友说，她和尼克有了性关系。有将近3个月的时间,戴维德情绪低落,对于尼克憎恨得要命。戴维德的继母认为“他会同其他年轻人一样捱过这些日子的”,事实证明她错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戴维德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他的成绩从A降到了D和F。一天,当他和尼克在走廊不期而遇后,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为什么不让尼克为此付出代价呢”？这个念头从此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回家找出了猎枪然后在学校的停车场里伏击了尼克。 　　这样我们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受到青春期的磨难时为什么独有这些孩子不能承受打击而作出过激行为。比如说卡尼尔,在他杀人时还是个高一新生,但是因为身材矮小和性格内向在学校里受到了排挤,他告诉心理医生，他觉得进监狱比呆在学校受到同学们的嘲笑和欺侮要好得多。

　　埃瑞克森教育学院的心理学家斯图亚特温罗指出，校园杀手多数来自于相对富有的中产家庭。他们的成绩一般比较好,外人很难想象他们是做这种事的人。在温罗看来这一现象并非巧合,他说:“欺侮弱小的现象在大的贵族学校比在一般学校普遍得多,正是这种中产阶级中存在的弱肉强食，逼得这些天真少年拿起了枪支。”

　　少年杀手所罗门说:“杂志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你们会连篇累牍地报道这些作案细节,当我碰到同样的事情时，我觉得惟有暴力才是发泄的唯一途径。我是从哥伦拜恩校园枪案中得到灵感的。”就在哥惨案发生一个月后的同一天,所罗门枪击了校友。

　　迟到的挽救

　　这群少年中有3个得永远呆在大墙内，大多数人要在若干年后才可能得到释放，届时他们将是50甚至70高龄的老者。虽然少年杀手伍德汉表示了悔过的意愿,但是狱方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没有得到任何学习机会或是心理咨询。密西西比改造中心的专员罗伯特琼森说:“对于一个要在监狱里度过一生的人来说，挽救又有什么用。”其他一些男孩们正为高中毕业证书而努力学习。有两个希望能进入大学继续深造。他们中共有7个人接受了心理治疗。但是有些律师和少年的家长质疑这种疗程和监狱心理专家的能力,因为随着少年枪犯数目的上升和资金不足的问题日益突出，狱方很可能无力做得面面俱到。

　　1998年在校园舞会上开枪打死一名教师的安德鲁危斯特的母亲就曾向狱方要求增加对儿子治疗的力度，但遭到拒绝。据心理医生罗伯特塞道夫说,危斯特生活在自己的幻觉当中。他认为世上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是被政府通过“时间机器”制造出来的,他们的思想为政府所控制,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还有其他男孩也迷失在自我的世界中，所罗门的父亲发现儿子对自己的行为后果似乎无知无觉。1999年他用指甲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一个X,去年2月他又试图吞下从同室人那里买来的22片盐酸阿米西林自杀。(文并供图／李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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