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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朗说自己想做指挥，不会去作曲，因为“作曲太累了”。娄林伟摄
巴尔的摩交响乐团指挥托米卡诺夫(左)说，你不能拿郎朗和任何人比，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特别。
年初，几本音乐杂志不约而同地开始鼓吹一个名叫郎朗的钢琴天才，论者常常把他的名字和本世纪最神奇的钢琴家霍洛维茨的大名放在一起。几乎在同时，作家出版社那本讲述郎朗和他父亲故事的《爸爸的心就这么高》成了畅销书。
6月1日晚，这位美国IMG旗下的新星在“费城交响乐团百年庆典音乐会”上献艺。宣传海报上印的是费城交响乐团指挥沃尔夫冈·萨瓦利斯和郎朗的肖像。前者是80多岁的老人，满头银发，后者英气勃发，不满20。早年那个胖乎乎的天才琴童，如今已是应付过许多大场面的职业钢琴家。
音乐会之前，几位记者曾在一家餐厅里听郎朗在一架很业余的“星海”钢琴上表演，由于距离很近，记者们完全可以感受到一种魔力在他的指尖下放肆地流淌。但是人民大会堂的空间对于任何一架名牌钢琴，或者任何一个出色的钢琴家来说，都过于宏大了，所以观众无法领略到郎朗过人技艺的种种细节，无论是猛烈击键的轰鸣，还是轻抚琴键的行云流水，都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被稀释了，蒸发了。钢琴的声音有些单薄，有些发脆。
郎朗一曲弹毕，上半身和脑袋大幅度向后仰去并静止片刻的姿态，是不是一种刻意追求的大师相，我们不必过于苛刻。他还是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并且两次返场。最后他弹奏了《浏阳河》，与他合作过的一位指挥曾经不以为然地说：《浏阳河》不就是一首流行曲嘛。这次他又弹了，并且把这首曲子献给他的恩师朱雅芬和赵屏国。
年轻的郎朗有一段颇值得称道的光荣历史：3岁开始练琴，5岁获得沈阳市少年钢琴大赛第一名，9岁考进中央音乐学院附小，不久便获得德国埃特林根第四届国际青年钢琴大赛冠军和日本仙台第二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年钢琴大赛冠军。1996年7月，在殷承宗的帮助下，14岁的郎朗在美国纽约斯坦威音乐厅举办了音乐会，演奏了肖邦全套24首练习曲。1997年郎朗考入美国费城科蒂斯音乐学院，成为院长格拉夫曼的得意门生，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专门经营文体明星的IMG公司签约，开始与世界各大交响乐团在全球范围内巡演，还经常顶替因故不能到场的名家登台演出。在美国，惟有最顶尖的艺术家才有资格跟五大乐团————芝加哥、波士顿、费城、克里夫兰、纽约长期签约，享有这份荣耀的钢琴家不过10来个人，郎朗是这10人中最年轻的。不久，郎朗又与著名的TELARC唱片公司签约，TELARC很快推出了郎朗的第一张专辑。郎朗来北京的前一周，这张CD打入了BILLBOARD，在古典类唱片中名列前茅。
音乐会前，郎朗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没时间骄傲
●美国行内人士说，自从霍洛维茨之后，古典音乐界一直缺少一位领头人，他们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出色的钢琴家那么多，你又这么年轻，他们对你抱着如此高的期望。
郎：这是纽约的说法。在芝加哥，他们说得更厉害，“前所未有的、最大的、最令人激动的钢琴天才”，当然这对是我非常大的荣幸了，也鼓舞我做到更好。但评论家并不一定老说好话，有时你弹得不错他们也骂你。很多钢琴家在音乐会上弹得非常非常成功，结果被猛骂一通。我很幸运，开始的时候大家全都这么夸。前两天纽约邮报又说我是音乐界的泰格·伍兹，这种评价很让我吃惊，当然我应该往那个方向努力，虽然这很难。
●你还这么年轻，荣耀已经大面积地降临到你身上，有没有人来提醒你，对这些荣耀保持清醒和警觉？
郎：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骄傲。音乐会不断，每一场都很重要，每一场都得非常认真。这些好评对我是一个动力，鼓励我前进。进入职业生涯以后，你就该弹那么好，要是不能弹那么好，那你凭什么？很多指挥家都说，郎朗，我们对你有极大的期望，希望你能持续下去，让这个期望真正实现，进入一种奇迹性的创造。
●去年你演了多少场？
郎：从去年的9月到今年5月，加上夏天的，我演了80多场。从今年夏天到明年5月还有90场。一年大概不到100场。一年演200场那就太多了，两天一场音乐会，那样就没有学习的时间了。明年我要跟美国最重要的五大乐团中的三大乐团合作，纽约明年我要演10场，8月给所有的莫扎特音乐节开季，10月是纽约爱乐的亚洲巡回，连演10场。在国际大都市连续性地轰炸并且连续性地获得好评，这对我是一个挑战，绝对要站得住脚。开始时，观众并不买你账：他才16岁，就跟这么好的乐团合作？听完以后他们都服了。真正服了以后，他们就全力支持你，你走到哪儿他们都跟着你。
●你跟IMG欧洲公司也已经签约，能谈谈在欧洲演出的情况吗？
郎：欧洲我已经在七八个国家进行巡回演出。首演是在俄国的圣彼得堡，观众反应很热烈。然后去了伦敦、巴黎、苏黎世、斯德哥尔摩、卢森堡。明年准备做一个更大型的欧洲巡回演出。现在也开始注重亚洲市场，这次是在北京演，明年会在更多的中国城市演。
●1999年8月，你顶替生病的安德烈·瓦茨，与埃申巴赫指挥的芝加哥交响乐团合作，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被当地媒体称为“非凡的天才”，后来你又顶替过身体不适的理查德·古德。最近你又顶替谁出场了？
郎：前两天我来中国之前，芝加哥又出事了，这次是一个小提琴手，手受伤了。他们第一个想到，那让郎朗弹吧。我一年跟他们演奏六七场，但他们还想跟我合作，这回我要是答应了，那我就创纪录了：夏天主场我弹替补，冬天独奏会弹替补，冬天的主场我又弹替补。但埃申巴赫说算了算了，他马上要去中国，你们别折腾他了。否则我得5月30日才能到中国，那就太累了。
●今年4月26日在卡内基音乐厅的音乐会怎么样？
郎：他们说感觉像一个摇滚音乐会，很狂热。门票在音乐会之前就卖完了。我跟巴尔的摩交响乐团合作，弹格里格的协奏曲。IMG的总裁也在观众席上，他是发现了体育明星泰格·伍兹和阿加西的人。这是他一生中第三次看音乐会，第一次是看帕尔曼，第二次是看女高音卡纳娃。那天音乐会结束后观众排着长队过来祝贺。在巴尔的摩那天创造了卖CD的纪录，一晚上卖了400张CD。卖到一定数量以后，每一张唱片我都可以拿1美元，我还差600美元的积分就可以卖一张挣一张的钱了，这是很多艺术家做不到的。你来自中国？
●纽约爱乐乐团指挥马泽尔在听了你的演奏后，根本不相信你是从中国来的，有这回事吗？
郎：马祖尔和马泽尔两个大师都问过。马祖尔问的是：先生，你的音乐好像是上帝给你的。你是在哪儿学的？你的基础是在哪儿打的？我说在中国。他无法相信。马泽尔也不相信。他问：你是在哪儿学的？他说，现在大家全喜欢你，所有指挥都会抢你。你一定要多积累曲目，扎扎实实地做。
●人们在谈论你的弹奏时总会提到霍洛维茨的名字。有乐评家说，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奏鸣曲自70年代霍洛维茨出神入化的演绎以后，几乎成为霍洛维茨的专利，很少有人敢碰。你这么年轻，怎么敢去碰这种难度很大的作品？
郎：我在我的第一张CD里做了两个非常大的挑战，一个是巴拉基列夫的《伊斯拉美》，这是全世界最难的钢琴独奏曲目，另一个是被称为最难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二奏鸣曲。这张唱片的制作也很棒，录音师是杰克，他拿过9个格莱美录音奖，制作人巴伯伍兹，他拿过10个格莱美奖，可以说是黄金搭档，所以录音绝对达到发烧水准，是用来在DSD机器上听的。
●你现在有自己专用的钢琴吗？
郎：前两天一个收藏家说要给我一架霍洛维茨的钢琴，我不敢接受，因为他们的条件是我拿到那架钢琴，就得全世界到处跑，他也跟着我走。但我得看有没有赞助者，看钱的问题谁来解决。要是没有赞助，从纽约空运到中国做一个巡回，得上万美元。霍洛维茨有三四架钢琴呢。我现在想做自己的钢琴。
●你会在今后的音乐会中经常地安排一些中国曲目吗？
郎：会，我对一些中国曲目非常感兴趣。我会在未来的几年里大量演奏中国曲目，录制CD，把中国音乐打入国际。
●现在一些中国作曲家在国际上非常出色，你会演奏他们的作品吗？
郎：我跟谭盾和盛中亮都谈过，在计划。后台要硬
●听说费城的一位前任副市长是你的私人教师？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做你的老师的？
郎：过两天他要来北京，他是我的文学老师。他非常喜欢音乐，也弹钢琴。你在美国后台一定要硬，他们支持你的话，你就容易得多。格拉夫曼跟他太太说，郎朗现在出名了，现在得在别的方面给他找个老师，就找到了这位副市长。他跟我很对路子，他讲的东西我马上就能理解。从去年春天开始，他教我历史、写信、礼仪。有时他来我家，有时我去他家，还一起出去看电影。
●这么多年你父亲一直在你身边督促你，管着你，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有这么多的演出，有自己的经纪人，你父亲的角色是不是已经从台前转到幕后？
郎：他还是我的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在一起还是经常研究，会越来越密切。他有时和我一起出去，帮我听听音响效果，看看音乐厅的温度和湿度。(本报记者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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