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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优录取”标准几何 索双籍“博士生”一审败诉

http://www.sina.com.cn 2001/06/14 08:21   北京青年报

  依法行政 武大行为并无不当

  一审败诉 “博士”上诉要双籍

  日前,因不服湖北省武昌区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在二审中继续向母校索要学籍与户籍并要求赔偿的武汉大学“博士生”黄渊虎,向二审法院--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递交了行政上诉状;要求二审法院撤销一审判决,依法改判。

  去年12月28日,正在武汉大学就读“博士生”的黄渊虎将两纸诉状递到武昌区人民法院。一张要求法院让被告发给原告录取通知书,让原告补办注册手续,取得博士学籍;并让被告落实原告的户口和粮油关系。另一张则是要求法院让被告赔偿其物质及精神损失费共计二十余万元。

  原告诉称:根据国家有关规定,1995年被告同意原告报考其哲学系博士研究生。原告以被告哲学系(原告户口存放地)的生源身份报考,被告对原告进行了考试资格审查,发给了原告准考证。原告以同等学力报考,初试、复试成绩都是第一名,尤其是外语考得好,但没有被录取。被告不录取原告的理由是,原告1990年犯了错误,受过处分,政审通不过。经原告多方奔走,1998年被告同意原告跟98级博士生一起上课,并参加了学位课程考试。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原告应进入毕业论文写作阶段,但被告不解决原告博士学籍。原告为此多次向被告提出申请,但被告未积极履行相关职责。因此,原告的学习生活无法正常进行,原告被被告扣压了10年的户口和粮油关系无法得到落实,物质和精神上遭受极大损失和伤害……

  武昌区法院经审理后认定:“被告武汉大学依国家法律授权的职权按照有关录取博士研究生的规定,不录取原告为博士研究生的行为并无不当,对原告的户口和粮油关系,被告已依有关规定履行了相应职责。”因而驳回黄渊虎的讼诉请求,并由其承担100元的诉讼费。

  “一事二罚”原告律师认为欠妥

  逐一反驳武大律师据“法”剖析

  一审判决下来后,黄渊虎随即更换了律师。在二审中为原告黄渊虎担任代理人的是湖北长江之声律师事务所李富洪主任。他说:“本案的案情我是先从报纸上了解的,看了判决结果后我们表示遗憾。我向原告黄渊虎详细了解了此案后,经过认真审阅案件材料,查阅法律、法规,我们认为本案一审判决有错误。”

  首先,一审判决中关于依据的事实不存在。具体地说,原告1990年犯的错误不应该作为他1995年政审不合格的依据,因为武汉大学的处分带有行政性质,根据法律规定的“行政一事不二罚”原则,武大将1990年的错误又作为1995年考博的录取依据在法理上行不通,事实也不存在。

  本案的一审判决中,案件的程序也有问题,具体的处理程序也不合法。因为政审过程是学校行使民主集中制的过程,政审应有记录、决议,但在一审中,被告武汉大学既没有提供政审的记录、决议,也没有提供政审后的通报过程,即程序处理也违法。所以,武汉大学在整个处理的过程中程序不符合法律、法规,也侵犯了个人受教育的权利。

  本案关于户口转移过程的判决有失偏颇。根据《户籍管理规定》,本案涉及户口的问题应有个程序,应给予落户、转移。但本案一审的判决却继续让黄渊虎成为“黑户口”。

  2001年6月8日中午,为武汉大学担任代理人的武汉大学珞珈律师事务所陈晓枫主任对记者谈了他对一审判决和原告二审上诉状的看法:

  一审判决基本支持了武汉大学的答辩主张,认定未录取黄为本校博士具有合法性。对此,我个人认为认定本身是与法律规定相符合的。

  另一方面,判决书中关于黄的起诉没有超过讼诉时效的认定,是对于黄的申诉及信函中间间隔的时间缺乏细致的审查;认定其未超过讼诉时效期间是欠妥的。

  原告因不服一审判决提出的上诉状认为:黄和向某之间不存在“二选一”的择优问题,认为该指导老师有两个招生名额,这是与事实不符的。招生名额作为校内的计划安排是下到各个系的,指导教授最终能招收几名研究生,这一点在招生之时是并不完全确定的,在一个学科方向或专业方向上,将招收多少名研究生,这一点在招生简章上是确定的,所以说该指导老师有两个招生名额:一个计划内,一个计划外,此话没有根据。而且计划内和计划外是学生交费的问题。它和录取本身不是一件事:无论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所招收的研究生都需占用研究生的录取名额。且都在当年189名武大的招生名额之内。

  第二个问题是,黄认为对他的不录取决定不是武大学位委员会或者其他职能部门的集体决定;这一点从我们现有证据来看,也是不相符的。因为把每年招生名额落实到具体个人时要上报至国家教育部(原国家教委)批准,这种报告和批复之间肯定是两级组织之间的关系。这是任何个人不敢自己决定的事情。

  从文件规定来看:系一级并不参与关于研究生是否录取的意见,且从行政行为的主体来看,系是学校内设分支机构,系不能代表学校决定是否录取。

  第三点,所谓关于黄是否是“跟读”的问题,双方往来信函可以清楚证明他参加相关课程的学习形式即“跟读”。校方的一位副校长确曾作过对黄的学籍问题进行讨论研究的批示,但该讨论没有形成予以解决黄的学籍的相应结论,因此学校也没有作出解决其学籍问题的行政行为。

  至于他所提出的住房问题,系与其博士学籍没有关系的问题;且该住房学校多次令其退出,且黄曾就退出该住房问题向学校作出承诺和保证,但后又在开庭中予以反悔。学校准备将另行通过诉讼解决该问题。

  数名博导各持己见

  “择优录取”的标准到底该如何界定?黄渊虎至今“黑户”的责任应该在谁?本报首发的“学生告母校引出的法律思考”一文,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不久前,武汉当地媒体对武汉大学和华中理工大学的5位博士生导师进行了专访,让他们分别就人才的德与才发表看法:

  中科院院士、华中科技大学博导杨叔子:

  做人是第一位的

  德比才更重要。科技越发展,人的思想品德更为重要,它关系到好的科技是否能够正确运用。杨院士对学生的教育提出三个要求:如何做人,如何思维,如何掌握必要的知识和运用知识的能力。在所有这些要求中,学会做人是第一位的。选择学生主要是看两点:爱国与创新。而第一位的就是爱国,就是看他的品质;其次是看他有无创新能力,如果一个人只有好的德行,没有创新能力,只能是一个庸才,也不是现代社会所倡导的。

  杨院士说,对于黄渊虎与武大的“官司”由法院说了算,不能妄加评说。他说,一个人最后的成功,取决于他的能力和才华,而不是他的学位,道德则是一个人通向成功的前提。

  华中科技大学博导、留美博士骆清铭:

  选录品学兼优考生是学校的权力

  如果在德与才之间一定要二选一的话,“我一定选择德。”因为才华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它掌握在有道德人的手里,则有利于社会;如果它掌握在道德沦丧的人手里,则会危害社会。骆教授介绍,眼下各校正在进行研究生录取工作,提出德与才关系的讨论,很有现实意义。过线的考生很多,分数不能决定一切,学校的录取也没有把分数作为惟一的衡量标准。两个高分的学生,选择品德优秀、动手能力强的考生,这是学校和导师的选择权力。

  前武汉大学校长、博导陶德麟:

  政治和道德这个大格不能破

  陶教授仍记得黄渊虎这个学生,关于黄与学校之间的争议,法庭已有判决,他不想再多加评论。陶教授认为选择人才,应该是德才兼备,不拘一格,但政治和道德这个大格不能突破。作为与此案“有关”的时任校长,陶教授说不便多谈此事,但认为武大不录取黄渊虎读博,是合乎法定程序和规定的。

  武汉大学法学院博导、著名法学家马克昌:

  要给改过自新的人同等机会

  一个人不能永远背负他的一次错误,不能因为他的错误而永远不给他机会。马教授说,前苏联、日本等一些国家,法律上有一种“前科消灭”制度,即一个人犯了罪,如果他在以后的若干年之后没有重新犯此罪,则可以视为其没有前科,可以将原来的犯罪记录在档案材料中取消。由此引申,看待一个人道德上的错误,也应该用发展的眼光,不能把一个人看死。

  马教授还认为,道德是分层次的,是有“度”的,做人做学生都有一个基本道德,但我们也不能用社会最先进、最高尚的道德要求每个人,那是不现实的。把握对人才“道德”衡量的“度”,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人才,才是公平和客观的。

  武汉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导雍涛:

  不能惩罚他一辈子

  黄读硕士研究生时,雍教授时任哲学系主任,对黄的错误及处理经过比较了解。雍教授说,当年黄只有23岁,与一有夫之妇发生性关系,犯了生活错误,学校已给予他最高的处分即勒令退学。在以后5年的时间里,黄没有再犯此类错误,说明他已经改正了。我们应该给青年人改错的机会,不能因为他犯一次错误就揪住不放,更不能因此惩罚他一辈子。(张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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