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煎熬的高考过去了,无数考生及家长开始了坐卧不安、辗转反侧的企盼。毫无疑问,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连他们自己也未必明了,他们表面上是企盼好消息,实际上是在企盼公平、公正,这也是最起码的要求。但是,出于种种目的,总有人在千方百计钻高考录取的空子。
日前,一名知情人向记者透露了他个人经历过的一些黑箱操作。这些情况发生的概率可能微乎其微,但其影响却极其恶劣。我们知道,高考监考和评卷都有着极其严格的制度,在全国绝大多数地方都能够严格地贯彻执行,但是有个别地方个别人仍然铤而走险,败坏了考场风气。我们在愤恨这种丑恶行径的同时,更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重演。
以下是被采访者的口述: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得以窥见了高考的黑幕,让我义愤填膺的是:我们十年寒窗,却抵不过黑幕后的一句话、一张字条?!
掀起黑幕给我看的我尊敬的大学老师———Z教授安慰了我。直到前不久,Z教授英年早逝,悲痛之余,我想:现在我把黑幕掀开一点点,为尊者讳为长者讳该是做到了,Z教授九泉有知,也不当见怪吧。
先从考试说起。
考场
考场作弊的办法和形式很多,提前把考卷弄出来大概算是一种,具体怎么操作,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另外还有找人替考、传答案、对答案等等。找人替考,以前是甲替乙考,乙就不进考场了,就是一个人报名一个人考试。现在发展到甲乙都报名,一起考试,甲乙互相写对方的名字、考号、座号,收卷子时换过来。这里边弄不清楚的是,如何把甲乙分在一个考场里。能够弄清楚的是,监考官至关重要。若监考官睁只眼闭只眼,甚至积极“帮助”,这替考就万无一失,百发百中。因为请来的枪手都是高手,一定是上年考了高分进入不错的高校的尖子。
传答案、对答案更是离不了监考老师的“帮忙”。据去年参加监考的我的一个亲戚讲,他先走到甲生旁边,小心地拿起甲的准考证———这很正常,监考官随时可以检查考场里任何考生的准考证。不正常的是,甲的准考证下一定压着一片纸,纸上是甲做的答案。然后,再检查乙的准考证。放下准考证后,甲的答案就到了乙的准考证下。当然,甲一定也是学校里的尖子生。
监考“官”
考场作弊能否成功,关键是监考。一般来说,一个考场里有两个监考,一个是本区县的,另一个是外区县的。“帮忙”的总是本地的监考,那外地的监考当然也要打招呼,否则,他的一只眼是闭不上的。
“监考”都不是官,都是中学教师,但他们被叫作监考“官”时就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他睁只眼,某人也许就上不了大学;他闭只眼,这人没准儿就上了大学。所以,甲地的教师去乙地做监考,是真的享受“官”的待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乙地会早早地备好几辆有空调的大轿车,恭恭敬敬地去请甲地的监考来。甲地最好的宾馆也早就收拾妥当,吃喝享用外加送的东西,也一应早早备齐,一定会让乙地的监考高高兴兴来,欢欢喜喜去,来了今年,想着明年。当然不会有明年,因为明年乙地的就不准去甲地了,即使是去也不是这拨儿“官”了。制度要求年年更换以杜绝弊端,好处驱动年年轮流利益均沾。
超规格的礼遇必须有超规定的资金。按规定留下的报考费是肯定不够的,那就或者悄悄地把报考费抬高,或者明白无误地告诉考生要加收招待费。招待得好不好,有个很明显的标志:看抓到的违纪考生的多寡。多,就说明招待得不满意,还得加码儿。
如果两地是竞争对手,招待的作用就不明显了。我所在的县与L县在教学质量上难分伯仲,逢L县来我县监考,我县的高考成绩就明显差些。而当我们的传统友好县来监考时,高考成绩就可以感觉得到提高。
改卷的流程
考卷收上来后,要先集中到省(市、自治区)里,然后再送往指定的改卷点。改卷点一般是省(市、自治区)内比较有名的大学。送到改卷点的卷子还都是原始卷子———一个考场一本,装订好了的,封皮上有考场号和该考场内考生的起、止考号。有了这些,很容易就可以知道某考生的试卷在哪一本里。这很要紧。
原始卷子是不允许与阅卷者见面的,杜绝作弊。原始卷子上的考场号和准考证号都必须要密封之后,代之以新的编号,新的编号与考场号和准考证号起、止考号是一一对应的。
改卷子分成好几个组。有的负责分卷,有的负责判客观题,有的负责判主观题,内部以一组、二组、三组等代称。其中,保密组的任务之一是重新编号。新编号代表的是哪个考场,只有保密组的人能够查得出来。改卷作弊,必须先从破译新“密码”入手。保密组是必须攻破的首道防线。
据Z教授说,这所大学有一个年轻人,连续在保密组干了几年,明显富了起来。每年改卷前和改卷时,去他家找他的人,络绎不绝,这拨儿没走,下拨儿就来了,有时候直到凌晨一两点都不停。去找的人,没有空口说白话的。Z教授承认自己也找过这个年轻人。我在Z教授家曾听到过他们夫妇商议在给东西之外再给多少钱合适的话———那年,Z教授夫人的表妹参加高考。
知道“密码”后,就可以找到想找的卷子了。而找到卷子并按时发给指定的阅卷组,都不是容易的事———要从成千上万本卷子里找出一本卷子,跟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完成这一步骤,得打通分卷组。分卷组的某个分卷员没准儿就会被要求何时把某本卷子分给某改卷组。只有系里的领导才有可能这样要求,因为系里的大小领导多是改卷的大小领导。
要找的卷子发出后,这本卷子里特定的一份卷子,比如座号为“3”的卷子上,就会有个小纸条,写着:“自己人的,请多多关照。”这样,这份卷子上,可扣可不扣的分,就不扣了;可给可不给的分,就给了。尤其是作文分,多得10分20分很正常(指语文满分120时)。而当卷子交回时,这张纸条又不翼而飞了。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因为都是“自己人”。
那次Z教授夫人的表妹的卷子发出来后没有衔接好,招呼没能打到,作文分就比较少。Z教授找了作文组的组长,组长调阅了这本卷子,又给加了13分。
阅卷组组长的权力是很大的。他可以调阅、复查本组成员改过的卷子,纠正判得不合适的分数。Z教授说,他们教研室主任的女儿那年参加高考,按规定他就不能参加改卷了,但这个主任隐瞒了自己女儿参加高考的事实,仍然参加了改卷,并仍任某组的组长。女儿的卷子改出来后,他拿来一看,嫌分数太低,就照着标准答案把女儿的答案全部“纠正”了一遍,接着把一个副组长叫来,说这个考生的卷子改错得太多,没法按规定让每个阅卷老师一一纠正、签名,由组长、副组长代替算了。最后,这份卷子得了118分(满分120分),是当年该省该科的第一名。
按规定,单科成绩突出者,可以破格录取。可这个父亲左等不见通知,右等没有动静,就跑去省招办问为什么不录取。省招办问他是不是该考生的父亲、是不是在某大学某系某教研室当主任、是不是参加了高考阅卷并担任组长等等。原来,省招办抽查了一些卷子,发现这份卷子有问题,就把副组长找来问清了情况,专门等他来咨询。
Z教授说,这是他知道的惟一一次失败。(刘万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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