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小说和电影的理想主义者

　　"以后退下来，我可能会拿起笔来，不想别人，首先是写给自己看那种。"北京出生的石涛说话时已少有北京味。

　　对于中国文学和文艺界，石涛并不陌生。7岁时在姑父家里看到一本《希腊神话故事》，开始喜欢上文字。第一次发作品是在文学杂志《丑小鸭》上(王小波的小说处女作《似水流年》就是在此发表)。学经济的他，偏偏喜欢小说，还是先锋派的，像贝克特、加缪。那时正是刘索拉等先锋派文学出场的时候，他还出版过小说集子。

　　生于1957年的石涛经历可算丰富，下乡插过队，新三届的大学生，在北京财政局工作两年后，跑到深圳大学当老师，和刘晓枫等同事，"方宏进当时晚几年去，我们还叫他小方"。石涛的80年代就这样"一个都不能少"地度过。

　　据说写小说除了文学才能外，多一些经历最好，这样介绍石涛当然是要证明起码他的阅历足够了。1988年后石涛出国留学，除了在出版社的工作经历外，还在美国一家以前卫艺术著称的学院任教4年，那是位于佛蒙特州的本宁顿学院，他讲授中文和中国文学。此外他还经常参加中国旅美文化人士在纽约一带的沙龙活动。

　　写小说更多地需要激情，智慧、平和常常有害于创作，"米兰·昆德拉的小说难道不是又有艺术技巧又充满思想和智慧吗?"石涛反驳对他的提问。他的阅历，对写作的爱好，教育背景，以及对人文社科思想的关注，都让他自信能成为一个综合型写作者。

　　眼神很亮，很有神，石涛的气质有些像旅美电影导演李安。"一直都很喜欢电影。"石涛对电影的口味和小说颇有些相似，喜欢大师费里尼的作家电影，也喜欢伍迪·艾伦的黑色幽默，欣赏塔仑蒂诺的另类片，但又觉得吴宇森的动作片实在是暴力过头了，其实塔仑蒂诺受吴宇森的影响很深。"我要是处理先锋意味的电影，在态度上会平和得多。"记不得谁说过：电影和文学的本质是虚构，大凡喜欢电影和小说之流，总归是个理想主义者。

　　从工作中获得尊严石涛是个不太好定位的人，他曾经是个写作者，现在还喜欢写作，教育背景和教学实践当然可以证明他的学者身份，但他现在的事业又与经典意义的学术并无多少关系，他肯定是个翻译者，有《格调》等书为证；但在现阶段，他恐怕更接近一个商人，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商人，只是这个行业与文化有关。

　　雇员评价这位老板：工作起来极认真，哪怕是封面的一点颜色不对，也会亲自跑到车间盯着重做。

　　"我不是做书商，而是做公司。"石涛很认真地解释其中的差别。有段时间，一个人夹个皮包，里头揣着发票本，在各出版社间钻来钻去--个体书商的标准写照。石涛对这一类商人不以为然，哪怕他们的各种各样暴富的故事传成了神话。

　　"工作还是应当有成就感，要能从工作中获得尊严，仅仅是想挣钱，可以做别的行当。"这是石涛对工作的态度。

　　然而老实说，从石涛的举止言谈来看，很难判断石涛是否热爱出版行业，他喜欢写作，喜欢电影，恐怕不能理解成文人式心血来潮的幻想。采访结束的那个周末，记者给他家里打电话核实细节，很晚了，还没人接，后来他的解释是和朋友聚会去了。而他的平和，对激情至上的艺术创作而言，会不会是一种硬伤?"兴趣、责任和经验，都让我有能力做好这件事。"石涛对出版业很自信，他的想法是努力工作几年，时机成熟时，自己变成持股人，光荣退休，把经营交给职业经理人去做。

　　石涛是个有情感、有趣味的人，爱旅行，喜欢品尝葡萄酒，冬天里总要过把滑雪瘾，人过四十了，还能有梦，这样一个异类，祝他美梦成真。

　　(文-万静波图-赵兰建/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