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追踪“八十年代”写手赵亮晨、陈幻

　　80年代出生的人注定要在2000年“捣乱”

　　文字是划越时空的一种表达方式，作家们用笔写着时代所带给他们的一切。

　　当文字被加上“80年代”这个时间定语时，它带给人们的也许不仅仅是这个时代的一些特征，而且包容了这个时代的所有个性。

　　生逢80年代的他们现在是不是孩子？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为什么写字？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代？是传说中的一脸迷茫？颓废？垮掉？或者恰恰相反，是明亮开朗的———好孩子？

　　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啊。

　　而他们，20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随处可见他们的集子与作品了。

　　赵亮晨，1980年4月生，网名是pulp，翻成中文叫“纸浆”的古怪名字。那时他在“榕树下”发表了一篇他15岁时写的诗，叫《二十一世纪》，后来《文学报》和“榕树下”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就用了他的诗歌。在他的作品里，我们能够不断找到60年代嬉皮士的痕迹，而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没有爱上他的母亲。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上海人民广场的“真锅”咖啡馆门口，就读于上海戏剧学院98届戏剧文学系的他一张圆圆的孩子脸，眼镜落到鼻翼上，目光总不安分地从玻璃上方穿越而过，常常在你的脸上，逗留不过3秒钟，然后就是一个狡黠的微笑。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我是不是还不够“酷”？我说我喜欢就可以。他于是露出大白牙，开心地笑了。

　　“我平时做得最多的事情是看影碟、听摇滚乐、上网、写愉快的文字、下围棋和踢足球。7号左边锋麦克马纳曼是我的耶稣。”

　　最早看见陈幻的文字是在原创广场文学城网站，她给自己取了个挺粉红的名字叫“水晶珠链”。最早看见陈幻年轻的孩子脸是在首届榕树下网络文学颁奖典礼上。她扎着两根辫子，脸有点红，和北京《网络报》编辑一起走进编辑部的时候，我看着她，我在想她的文字，如同每一个普通的网友，看见一个人从她的文字后面走出来，心里有一点点的惊讶———水晶珠链，你竟敢如此年轻！

　　我不知道该用女孩还是女人来描述她，她的文字总让我想起女人味，而她的表情却是时髦的、不经世事的。

　　一个19岁女生。学校难说，理论上应该是英国PADWORTHCOLLEGE的准学生。1981年10月13日生。爱好：各种音乐，电影电视，逛街扮靓，还有说话和写字。

　　不喜欢吃肯德基和麦当劳

　　或许从表达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的那一刻起，创作已经开始了。那是先于一切意识到来的事情，赵亮晨说：“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文学创作的。”陈幻说：“我不太懂为什么很多人喜欢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创作。非要找个时间，那要从8岁算起，那是第一次写诗骗稿费被惊为天人。后来也没正经创作文学，大多时候是觉得好玩，为获取表扬。”

　　很多人说80年代出生的人是吃肯德基和麦当劳长大的一代人，但是他们回答：不喜欢吃肯德基和麦当劳，只在考试前吃它们。爱吃肯德基的人简单快速，不过这两个词都不能用来形容这些人的大脑。什么年纪玩什么游戏

　　虽然我再三解释“颓废”并不可耻，它只是一种时髦感情，可是———

　　赵亮晨说：“什么年纪玩什么游戏。80年代出生的人注定要在2000年“捣乱”。他们很难收藏纯粹的自我，矫饰也不会被过量批发。”

　　陈幻说：“我的文字不颓废吧？我的生活没有特别令我颓废不满的地方，所以写不出来。就算装也会装得很弱智。文字在我是生活状态，只喜欢写第一时间的真实感受。不会为文而文，没话找话，在网络出现之前我就有这个特点了。至于年龄，我总是拿同一句话打发：someonewasbornanoldsoul(天生有一颗苍老灵魂的人)，那是别人评价我的，我觉得很经典。”

　　亲爱的家长们，请放心购买我的书

　　1999年底，赵亮晨出了第一本书，叫《标题待定》。

　　“我的作品没有大量的性描写。亲爱的家长们，请放心购买我的书。”赵亮晨说的时候开心地大笑。孩子气的。

　　陈幻很喜欢自己刚写完的那几个色彩系列。《黄色爱恋》、《BLUE》、《个人行为》、《红色雷区》什么的。出过的那本书她说她没脸提。

　　她说：“至于所谓‘大量性描写’，估计不是我们这批‘同龄人’才有的问题。无论什么年龄，在文字里加入过多不合时宜的描述都是因为写作的人本身不够自信、才气贫乏或者心理不够健康。真正吸引人的东西有好多呢。任何力不从心的创作都不会令人愉快。”

　　我活得有多真实，写得就有多真实

　　王小波和阿兰·罗伯·格里耶对赵亮晨写作的影响比较大，他认为王小波是把有趣和诗意拿捏得最好的人。后者的冷漠和超级客观时常是一种解毒剂。还有孙甘露和村上春树，不过他们所影响的，更多的是生活方式和细节。他以为真正的新概念几乎还没有出现。现下的新概念作者，就像解开裹脚步的妇女，脚的空间变大了，自由了。赵亮晨说：“我的期望是大脑和脚一样好命就好了。”

　　不过他又说：“文学会变成有趣的诗意，或者是一场又一场蹦极。前者是我喜欢的，后者是我愿意下注的。我最喜欢的著名作家是博尔赫斯。人们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却在走向模糊的未来……反正是没有出口的迷宫，不如跟住瞎了眼的博尔赫斯，享受彻底迷失的乐趣。不过，只要想做，这份乐趣永远都不会太迟。”

　　而陈幻认为：“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的文字反正没有特别受时代或某人影响深重。哪个时代的东西都看过些，因为历史感很弱，颠三倒四的，很少把时代背景与该人联系起来看问题。而且一阵儿阵儿的，有段时间翻了几页红楼梦，说话就开始啧啧的了，一套一套，连眉眼手势都跟着妩媚红楼起来。”

　　她说：“那时好像烧软的泥巴哦，放在哪个容器里都迅速定型、随型。现在干脆不看书了，谁的风格也想不起来，于是只好越来越靠近自己。说到对文学的看法，我又想跑题。好几个问题都在问关于纯文学及纯作家的事儿。就说我自己，我认真看的书实在少得可怜，每次都怵别人问我书名啊作家什么的。我的所谓天赋灵感大多来自与文学无关的东西，音乐色彩，各种触摸和体验。文学要做的就是表达这些事。若到文字里去让文字与文字交配产卵，一准儿生下来的不是怪胎就是痴呆低能。很多作家文采飞扬可就是太过贫乏，一双手可以被他描述得优美绝伦，可他要一直说这双手怎么个美却不让它抓住点东西那也没劲啊。文学的丰富是生活的丰富嘛。很多时候我对文字没什么感觉，但会很深地喜欢上文字背后的那个人。文学发展到最后还要是关于人的发展。所以只要有人存在，文学就会万世万代地繁荣昌盛下去……”

　　80年代不比任何一个年代更薄情或更深情

　　“70年代玩的80年代已经没机会玩，80年代玩的70年代正在玩。区别在于，他们正在变老，我们正在变成熟。网络作家大多是荷包蛋，翻来覆去，不老都不行。更何况还要炒来炒去……传统作家，慢，棉棉都已经被叫做mianmian.com了。”赵亮晨在网上如是说。

　　陈幻的观点是：按照年代划分作家群可没什么意义，最多是写编年体史书的时候方便记录。靠前的人群总是最先进最具有方向性的人群，对新的观念永远别急着否认或定性。无论80年代70年代还是30年代所要探讨的这一杯水无非是一样，不同在他们有时用树叶来盛，有时用罐子来盛。这一杯水无论用什么盛最后都要被还原成水的样子，都是为了靠近水的本来面目。70或80年代可以有的区别只是时代的区别，如果时代可以让本性里的一些东西发生质的变化那应该算可怕了。80年代不比任何一个年代更薄情或更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