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而且老得很。

　　迹象之一是，我不能够理解所谓新新人类，这种行为方式，这个名称。甚至于我身边有没有谁是新新人类也很可以怀疑。有时候我会不怀好意地想，或许这根本就是媒体或者商人们捏造出来的，为了他们可以拿这个说事儿、拿这个赚钱。?迹象之二是，我不再能够只因为电视剧里的美女养眼，就勉强自己忍受它们那拙劣的折磨。《人间四月天》里的周迅美得如何?我看她不到两分钟就要换台，因为，迹象之三是，我还相信一些古老的崇拜，比如--

　　林徽音

　　她是至情的人，热情是她一生最不可磨灭的美，也是她一生沉疴的根源。早在抗战结束之际，医生就断言她的生命已到尽头。但是，直到50年代初，她还在用细微沙哑的声音，向学生分析雕塑中一片卷草纹样的美、渊源和沿革，一讲就是一个小时。责任心?是的，但决不止于此。如果不是对艺术爱之入骨，任是谁也不能只凭借责任心就把生命的火焰烧到那样。

　　她是个病美人，这句话很准确，却又很缺德。她的病，她的美，于她的铮铮风骨而言都是次要的。日本人来了，她若想避出国去生活，继续做学问，都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她和梁思成决定和国家在一起。这流离贫困的8年是她一病不起的8年。她实际上是殉了这个国家。

　　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有她一生留下来不多的诗文，字字珠玑；有她在临终前参与设计的国徽；有她尽心竭力帮助复活的景泰蓝工艺；有她和同仁们从穷山恶水间测绘回来的中国古代建筑遗迹。但是，如此之多的成就还是让我们觉得不够，为她惋惜，她在这些地方显露出的才华都并没有发挥到极至。看着如此传奇的才华浪费了，谁能不为之扼腕?所以，我不能容忍《人间四月天》把她描写成一个傻乎乎的美少女，她是美的神。

　　这就是我的落伍之明证了。

　　仅仅两年以前，我想找她的文集，百般托人搜求仍无下文。那时候她不时髦。没人“炒”。似乎只剩下了美丽和韵事与人做谈资。与如此铜臭气、如此亵渎的热门相比较，宁可还是让她归于寂寂吧!已经是“用身体写作”热卖的气候，世上有得是所谓美才女，另外去炒一个时髦人，留一点尊重，如何?

　　如前所述，我已经老了。这种认识有两个副产品。其一，我知道，落伍的人，说什么“人生”、“意义”，只能引起新新人类的讥笑而已--或者更确切的是，连理也不理。其二，我会比较留意一生的归结。曾经有先贤自撰墓志铭道：“活过，爱过，写过。”我希望，将来我不至于说自己--活过，“八卦”过。

　　陆小曼：白象般的女人

　　文章的名字是从海明威那里借来的。海明威写过一篇名为《白象般的群山》的小说。群山像白象一般，倒还可以想象得出。而白象般的女人并非是想要形容女人又白又胖，体形硕大。这里的所谓的“白象”是一个英语成语White elephant。关于这个成语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很多世纪以前，在暹罗王国(今泰国)白象是十分罕见的珍奇动物，为王室所独占。由于白象是神物，役使白象是非法行为，因此国王用赠送白象的方法去惩治任何一个使他不快的大臣。接受馈赠的大臣既不敢拒绝国王的礼物，又不敢抛弃白象，只好把它养在家里。由于大象胃口大，逐渐耗尽大臣的财产，直至他最后彻底破产。因此产生这一成语。这个成语通常用来比喻那些成为负担，累赘并招致亏损的东西。以前中国出口美国一种“白象”牌的电池，结果在美国不受欢迎，卖不动，就是因为这个成语的缘故。

　　电视剧《人间四月天》播放之后，更多的人知道了陆小曼这个女人。陆小曼就是白象般的女人。关于陆小曼，据一些资料记载，她本来是阔小姐出身，嫁了第一任丈夫王赓后，在北平是有名的交际花，挥金如土。嫁给徐志摩后，因为她有心跳头晕之症，发起病来甚至会昏厥。有人劝她抽几筒鸦片，她抽了些后，病还真的有点好转。但后来，她竟染上了鸦片烟瘾。她还喜欢跳舞、喝酒、唱戏，出入大公司购买东西，对于用钱还是不知节俭。志摩为供奉这位娇妻起见，既在上海光华大学教书，又撰写诗文，翻译西洋名著，一月所获，据说也有千元上下。在那个时候，1000元是抵三个大学教授一月的收入二倍而有余。后来胡适先生到北平做北大文学院的院长就劝志摩到北大兼点功课，借此换换空气，同时对他的经济也不无小补，志摩月底领了薪金，正好送到上海家里。因朋友在航空公司做事，送了张长期免票给他，谁知竟因此送了他宝贵的生命。后来徐志摩飞机失事死于泰山附近的高峰下，大家痛惜之余，自然将这件事归罪于陆小曼。据报纸报道，在《人间四月天》中扮演陆小曼的演员伊能静在电视剧在台湾播出时竟不敢上街--因为很多观众将她等同剧中人而对她非常愤怒。在互联网上，她成了许多观众炮轰的对象。陆小曼又一次“犯了众怒”。

　　可以看出，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陆小曼都是一个不为公众所接受的女人。但诗人徐志摩却爱上了她，而且爱得那么深。诗人总是那么独特，那么无法理喻。伊能静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时这样评价陆小曼：“她很勇敢，遇到徐志摩之前，从未爱过一个人，她很孩子气，也很勇敢，非常主动。”也许陆小曼生来就是那种具有诗人气质的女人。她能理解诗人，能让诗人产生创作的激情。另一方面，如前文所述，由于陆小曼的挥金如土，不知节俭，徐志摩为了多挣钱，他的创作也更加勤奋了。在徐志摩对中国新诗的贡献中，应该也有陆小曼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