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方丈增勤法师对安奉着玄奘顶骨舍利的金塔顶礼(文青 摄)

　　不久前，一座体现着中国盛唐风格的建筑--玄奘三藏院在西安南郊巍峨雄伟的大雁塔下隆重落成。庄严的大遍觉堂里玄奘铜像前安奉着法师的顶骨舍利。

　　近日，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陈景富研究员提出了“玄奘顶骨有可能至今仍完整地保存在兴教寺玄奘三藏塔内”的论点。他认为，“没有事实或可靠文献资料可以证明长安兴教寺玄奘墓塔灵柩曾被开启过或迁往它处”。

　　那么，大遍觉堂供奉的“玄奘顶骨舍利”从何而来？兴教寺玄奘墓塔内法师的顶骨真的不存在了吗？史书上到底是咋说的？“唐僧顶骨”难道真是一个千古之谜？

　　带着这些问题，记者先后拜访了大慈恩寺方丈增勤法师、83岁的兴教寺方丈常明法师和陈景富研究员。

　　一种说法：“唐僧顶骨舍利”来自南京

　　据今年11月最新出版的《大慈恩寺志》中的说法，玄奘顶骨舍利如今在南京灵谷寺、南京玄武湖山塔、西安大慈恩寺、台湾新竹的玄奘大学以及国外的印度那烂陀寺、日本琦玉县慈恩院、日本奈良市药师寺等9处地方供奉着。

　　玄奘遗骨终葬少陵原史书记载，唐麟德元年(公元664年)2月7日中夜，玄奘圆寂，4月14日葬于白鹿原。后因唐高宗每日在朝廷上遥望法师墓塔，伤怀不已，于是在总章二年(公元669年)迁玄奘遗骨葬在少陵原，后在此处建大遍觉寺(唐中宗追授玄奘谥号“大遍觉”)，现称兴教寺。有《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并序》为证。

　　“黄巢起义时迁至终南山”常明法师和增勤法师告诉记者，唐僖宗广明元年(公元880年)，黄巢起义军攻陷长安，兴教寺被毁。寺僧护送玄奘遗骨至终南山紫阁寺安葬。

　　“宋时迎请至南京”宋太祖端拱年间，金陵(今南京市)天禧寺住持可政大师在终南山发现玄奘顶骨舍利，遂迎请回南京建塔供奉。《建康志》、《新金陵志》上都记载了“建塔葬法师顶骨”的事情。

　　抗战期间被日军发现1942年11月初，侵华日军在旧天禧寺塔址发现了玄奘法师顶骨舍利。当时日军严密封锁消息，企图将顶骨舍利掠走。迫于舆论压力，日军公布了发掘报告。报告中称，装有舍利的石函两侧均有铭文，一侧曰：“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玄奘顶骨，早因黄巢发塔，今长干演化大师可政于长安传得，于此葬之。”另一侧为：“玄奘法师顶骨(塔)，初在天禧寺之东岗……”。1943年，日军除窃留玄奘顶骨一份外，不得不将其余部分交给当时的汪精卫政府，供养在南京灵谷寺和玄武湖山塔。

　　分奉世界九地供奉50年代初，日本将其供养的一部分，奉送给我国台湾省供养。1957年，印度尼赫鲁总理访华时，经周恩来总理同意，将供奉于天津大悲寺的玄奘顶骨舍利送给印度那烂陀寺玄奘纪念堂。1996年，南京灵谷寺将一份玄奘顶骨舍利送给日本奈良新建的三藏院；1998年，又将一份舍利送台湾省玄奘大学供奉。今年11月21日，为纪念玄奘诞辰1400周年，西安大慈恩寺从南京灵谷寺迎请回法师顶骨舍利安奉在新建的玄奘三藏院大遍觉堂。至此，世界各地有9处供奉着玄奘法师顶骨舍利。

　　一种论点：玄奘灵骸仍在兴教寺塔内

　　陈景富研究员在他题为《玄奘大师顶骨今何在》的论文中肯定了“玄奘大师的思想和人品不仅在历史上产生过巨大的影响，而且在今天和日后仍然受到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的推崇和敬仰”，同时，他说，经过他多年的历史考证，玄奘大师的顶骨现今仍有可能还完整保存在兴教寺玄奘三藏塔内。

　　顶骨来历似“无源之水”陈景富告诉记者，从现有的南京方面这些最原始的资料来看，有关“玄奘顶骨”的来历，从一开始就没有交代清楚，很像是一股“无源之水”。

　　迁葬终南山，史书无记载玄奘的墓塔在兴教寺里，而《建康志》和南京出土的石函上的原始记载说玄奘顶骨舍利得自于长安或长安的紫阁寺。兴教寺在今天西安市长安县城东的少陵原南沿，而紫阁寺在数十公里外的户县境内终南山紫阁峪深处。玄奘顶骨舍利怎么从兴教寺迁移到紫阁寺的，真是黄巢起义的原因以致迁移吗？《建康志》里没有记载，也没有发现其它史书中有记载。而史书记载了玄奘大师灵骸从白鹿原迁葬兴教寺时的情景，当时曾开棺瞻仰遗体，“众咸叹异，经久埋瘗，色相如初”。由此可见，迁葬在兴教寺时，玄奘大师的遗体还是完好无损的。此后，兴教寺历经多次维修，在所有的碑、志中，没有片言只语涉及到玄奘塔室被开启或顶骨迁移到它处的记载。

　　“黄巢发塔”不可信陈景富认为，那种“黄巢起义期间，玄奘灵骸整个迁至紫阁寺，天下太平后又复迁回兴教寺”的说法只是一种违背原始文献记载的猜测和推论。他说：“如此大事(指迁葬)竟没有文字记载，岂不怪哉！”况且，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黄巢起义军破坏过玄奘墓塔。当时，长安城内有大慈恩寺塔(大雁塔)、大荐福寺塔(小雁塔)等七八处佛塔，从未有文献记载或传说“黄巢发塔”的举动，兴教寺远在郊外，且塔内按照玄奘法师的遗愿，并无陪葬珍宝，黄巢果真要“发塔”，何必舍近求远呢？

　　可政建塔供养，目的是“显示求法”那么，怎么解释“宋朝金陵天禧寺可政和尚在终南山发现玄奘顶骨舍利”的说法呢？陈景富研究员认为，这可以理解成一位求法者藉以显示求法成果、建立信念、扩大教化的行为，有类于东来传法僧或西行求法僧从印度带来(回)诸如佛牙、佛顶骨、各种佛舍利以及佛足供养的事情。

　　“误将窥基顶骨当成玄奘舍利”陈景富说，还有另一种可能是，误将玄奘弟子窥基的顶骨当成了玄奘的顶骨。窥基圆寂后初葬地靠近玄奘的灵塔，以后迁至玄奘塔的右边。《续高僧传-窥基本传》中记载，“徙棺见基齿，有四十根不断如玉”，说明后人曾经瞻仰过窥基的遗骸，而传说中发现玄奘顶骨的紫阁寺正是窥基的叔叔尉迟敬德监修的。陈景富推测，有可能是在迁移窥基灵骸时，其族中人或僧人将其顶骨请归紫阁寺--这座带有“家佛堂”意味的寺院里供养。这样，到了宋朝时，才有可政和尚将“窥基顶骨”讹为“玄奘顶骨”。当然，这也是一种分析推想。

　　陈景富研究员认为，没有事实或可靠的文献资料能够证明兴教寺玄奘墓塔灵柩在总章二年即从白鹿原迁葬至此后曾被开启过，有可能至今仍然完整地保存在兴教寺的墓塔内。

　　重要的是弘扬玄奘精神

　　在采访中，无论是常明法师、增勤法师和陈景富研究员，他们对玄奘大师都推崇备至。陈景富说：“玄奘大师以其舍身求法的大无畏精神、译经弘法的坚强毅力和精进虔诚态度、不卑不亢的民族气节、心系祖国志在更新的高尚情操，为我们树立了一个万世师表的形象。”增勤法师说：“玄奘法师不以博学而傲世，不因荣宠而忘归，充分体现了一个文化使者的大家风度与爱国主义者的情怀。”他说：“从南京迎请回玄奘法师顶骨舍利，就是为了宣传玄奘光辉事迹、继承玄奘利生事业，为西安的旅游做些贡献。”本报记者木闻

　　小资料

　　俗称唐僧的玄奘法师(公元600-664年)是我国伟大的佛学家、翻译家、旅行家。他是河南洛州缑氏县(今河南省偃师县南境)人。玄奘自幼父母双亡，13岁那年剃度出家，成为佛门释子。

　　玄奘广学经论，精进不倦，志向高远。鉴于当时“各擅宗途，歧义颇多”，他决心亲赴印度求法，“以释众疑”。

　　于是，玄奘结伴上表陈请，但并没有得到批准。同伴们见势而退，只有玄奘意坚不屈，学习“诸国之人语言文字”，为西天取经做准备。

　　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因遭遇霜害歉收，有敕文允许京师道俗四出，随丰腴之地觅食，28岁的玄奘乘此机会，踏上西行求法的万里征程，历经磨难取得真经。

　　前后共17年，终于贞观19年(公元645年)回到长安，译出大小乘显密经典75部1335卷。明吴承恩的小说《西游记》就是从玄奘取经的故事发展而来的。据《大慈恩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