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背景深厚”的导师打自己学生的假，怎么会这么难？北大教授、钱三强之子钱思进，对自己的研究生胡震进行学术打假，与川大、北大物理学院、国务院学位办等多家机构过招多个回合，历时一年多，依旧未果。面对此情此景，很多旁观者生出上述感慨，也有舆论赞扬钱教授的较真精神。

　　然而，在笔者看来，应对此事启动学术不端和滥用导师权双重调查。

　　相对而言，调查一名学生是否有学术不端，其实并不复杂。一边是有“背景”的名教授，一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川大、北大、国务院学位办都没有理由为这名学生提供保护伞。从媒体最新的报道看，有关机构已经启动了调查，且有了调查结果。当事学生回应称，他就读的普渡大学也为此专门成立调查委员会，并前往他在美国的实习地点费米实验室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我一点问题也没有”。而对于钱思进向普渡大学检举胡震本科毕业论文抄袭一事，普渡大学调查后得出“并不属实”的结论。对此，北大技术物理系副主任冒亚军也表示 “清楚这件事”，“四川大学是给了普渡大学明确答复的”。

　　然而，不管抄袭能否成立，此事件都将涉及一个严肃的问题——钱教授是否滥用导师权？如果抄袭成立，那么导师为何当初不作为，并放任其被北大录取为研究生？作为其学士论文的指导教师，钱思进教授显然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学术处理。而如果举报不属实，导师则涉嫌打击报复不顺从的学生。

　　虽然学术举报应不问动机，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钱教授和当事学生的讲述中，有一点是基本相同的，即钱教授希望自己的弟子回到国内课题组，为课题组服务(钱教授指责学生：他的背信弃义，把我们未来几年的课题研究计划全部打乱了。这也足见其对弟子学术能力的认可)，而胡震却选择在国外读博士，这让钱教授震怒，不仅拒绝帮他写推荐信，而且说如果他执意要出国，自己不会让他硕士毕业，不会帮他组织论文答辩。据胡震透露：“后来物理学院其他老师出面帮我组织了论文答辩。到去年5、6月份，当我拿到硕士学位后，他感觉无法阻止我硕士毕业了，就开始拿本科论文说事。 ”

　　这是需要在学术调查之后，重新启动的调查。如果属实，钱教授的行为已然违背了一名导师的职业操守。学生不是导师的私人财产，有选择自己未来的自由，即便签订相关协议，只要学生依照协议履行了赔偿责任，也不应该阻止学生的选择。如果导师利用手中的权力，不让达到条件的学生答辩，这是滥用导师权，再进一步利用自己的学术声望，无端指责学生抄袭，则涉嫌诽谤。

　　近年来，这种情况在高校时有发生：有导师想继续把学生当廉价劳动力，故意不让其按期毕业；有导师想让学术拔尖的学生继续攻读自己的博士，以使自己的论文成果更多 (在学生的论文上署名)，制造各种障碍阻止学生报考其他机构和导师的博士，等等。为此，如果开启这样的调查，并由此明晰导师应该拥有的权力，对导师权加以规范，同时建立学生可以维护自身权利的机制，当对我国研究生教育导师制的完善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我国大学和教育管理部门应该有直面问题的勇气，如果是学生学术不端，就严肃处理学生，并追究导师的相应责任；如果是导师滥用权力，就应该追究导师的责任。非如此，不能建立规范的学术管理与教育管理秩序。(作者为21世纪教育研究院(微博)副院长 熊丙奇(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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