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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培训机构

　　英语培训市场庞大却乱象丛生，北京有资质的英语培训机构不足100家，但仅中关村地区此类机构就有近200家。英语培训“最大的成本就是房租和营销”，“有生源就有钱赚”，口语培训的费用普遍超过2万元。“长张外国脸，会说英语”就能当外教毫不夸张——

　　在北京中关村海淀黄庄地铁站与一家购物中心相连的地下通道内，十余幅英语培训机构的宣传广告占据了墙体海报的所有席位。而在这家购物中心内，英语培训机构的推销员们每天都在轮番上演“抢人大[微博]战”，短短几分钟，路过的行人手里就会被强行塞入各种英语培训宣传页。

　　中关村一带是北京英语培训机构较为集中的地区，大大小小近200家培训机构在这里疯狂生长，而这里也成为反映北京英语培训机构生态的典型样本。

　　近日，记者走访多家外教英语培训机构发现，在强大的营销宣传攻势下，高价外教培训的授课体验并不“高大上”，在无证培训机构聘请无证外教的背后，是整个英语培训行业在高速发展期的混乱和权责不明晰导致的监管缺位。

　　花几万块钱“太不值了”

　　西式装修风格的教室里，一些学员正围坐在几张小圆桌前用英语对话，六位外教的照片被挂在墙壁醒目的位置，十分吸睛。这是一家主营成人外教口语的英语培训机构，学员多为职场人士。

　　填写客户咨询单，参观培训环境，很快记者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在这里一位课程咨询师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报名“游说”。

　　从工作性质到籍贯家乡再到兴趣爱好，这位笑容职业的工作人员一边娴熟地运用流程化的语言询问记者学习英语的目的和计划，一边试探着获悉记者的收入情况和经济水平，并据此推荐相应课程套餐。当记者表示“最近工作强度大，打算过段时间再开始学习”时，她立刻提出，“咨询当日报名可享受减免5800元的优惠”。“他们太能讲了”，学员张女士向记者吐槽，当初自己就是无力招架营销攻势，才被“忽悠”报了名。

　　在这家机构的内部资料上，记者看到学员的英语水平被分为6个阶段20个等级，培训按等级收费，这也是目前成人英语培训中较为普遍的收费方式。根据完成等级数量的不同，价位从31800元到91600元不等，以记者被推荐的6个等级的课程套餐为例，学习时长18个月，需支付49600元。

　　据记者调查了解，北京市场上外[微博]教口语培训的收费标准依机构规模、知名度不同略有差异，外教每小时的课时费普遍高于200元，成人外教口语培训的费用普遍超过2万元。如此高昂的培训费用，授课效果如何呢？

　　3月29日记者再次来到这家培训机构进行了课程体验。

　　这是一次以“假期”为主题的讨论课，外教罗列了包括“喜欢的度假地点、喜欢的度假方式、难忘的度假故事”等10个话题，要求学员进行小组讨论。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主要是中国学生用英语进行小组交流，外教依次走到每个圆桌旁听，有时也会参与其中，每位学员与外教单独交流的时间不足两分钟。记者注意到，这位来自瑞士的外教，个别单词的发音明显带有口音。

　　“授课内容很像英语角，没有多少时间是在跟外教交流。”学员赵女士向记者介绍，除了小组讨论，日常教学中外教还会采用一对四、一对八的形式进行小班授课，不过一节课一个小时，“分给每位学生的时间太有限了”，她觉得花几万块钱收获“英语角”式的培训体验“太不值了”。

　　长张外国脸会说英语就能当外教

　　“很多机构连从事教育培训的资质都不具备，更别说聘请外教了。”一家英语培训机构的创始人樊友光(化名)向记者透露，一些机构利用工商局认定的文化传播公司或教育咨询公司资质，“偷梁换柱”地进行英语教育培训。而根据民办教育相关法规，北京市民办教育培训机构应同时具备各区县教委颁发的《办学许可证》和民政局颁发的《非企业法人登记证书》。

　　事实上，英语培训机构想要聘请外教，除具备从业资质，还需具备聘请外教的资质。根据相关政策，机构需获得由国家外国专家局或省外国专家局颁发的《聘请外国文教专家单位资格认可证书》。

　　记者查阅国家外国专家局公布的《2015年度聘请外国文教专家资格单位年检注册名册》发现，北京市申请聘请外教的单位共有611家，其中50家单位被暂缓注册，通过资格审核的外语培训机构不足100家，而现实是，仅中关村地区的英语培训机构就接近200家。

　　“外籍教师在各级各类教育培训机构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应持有教师资格证书；从事语言教学的外教，应取得国际通行的语言教学资格证书。”2014年9月，北京市人力社保局、北京市政府外事办和北京市教委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北京市外籍人员聘用工作的通知》明确，外教需持证上岗。

　　不过，在培训机构的实际运作中，资格证书并不是外教走上讲台的硬性“门槛”。樊友光告诉记者，无资质机构聘请无资质外教在行业内部已是“公开的秘密”。

　　“中小机构半数以上的外教没有从业资质”，樊友光坦言，他所在的机构无一名外教拥有资格证书。按照相关规定，这些资格证书包括TEFL(通用英语教师资格证书)、TESL(第二语言的英语教学资格证书)、TESOL(对外英语教师资格证书)、TKT(剑桥英语教学能力证书)、CELTA(英语语言教师证书)等。

　　“死卡外教资格，需要十个人，可能只能招到几个。”樊友光告诉记者，由于机构急需用人，他们并没有把资格证书、相关工作年限等指标作为考察外教的“硬杠杠”。机构更为看重的是外教能否“快速进入角色”。樊友光一般主要考察外教是否来自英语国家以及外教的语音面貌和讲课台风如何，“肢体语言夸张，表演型的外教会更受机构欢迎”。

　　据樊友光介绍，在整个外教英语市场中，少儿英语[微博]的培训机构最为混乱，“长张外国脸，会用说英语”就能当外教一点也不夸张，“家长[微博]让孩子学外教的初衷多是接受语言氛围熏陶，对外教资质鲜有关注”。

　　疯狂无序的市场与监管缺位

　　相关市场研究报告指出，2013年国人每年花费300亿元用于英语培训，这一数据还以15%的年增长率递增。资料显示，我国已成为全球最大、增长最快的英语教育与培训市场，拥有多达3亿人的消费群体，庞大的市场规模背后，英语培训机构的数量不断膨胀，目前全国英语培训机构总量已超过5万家，英语外教队伍人数超10万人。

　　英语培训机构的生长方式基于培训行业的整体生态。业内人士刘先生告诉记者，目前在北京英语培训市场，少数几家较大规模的机构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市场份额，数量最庞大的是不断出现的小规模英语培训机构。“疯长的小机构多是大机构的骨干教师自己当老板创立的”，刘先生就曾是一家知名英语培训机构的金牌教师，“单飞”的同时他将自己之前的生源也带走了大部分。

　　“英语培训是暴利行业，最大的成本就是房租和营销。”刘先生甚至将英语培训形容为“空手套白狼”，“教师的课时费都是从学生的培训费里出，有生源就有钱赚。”刘先生介绍说，与大型培训机构相比，小机构没有品牌优势，主要通过较低的价格和强势的营销拉拢生源。在他看来，此前有关英语培训机构学员退款遇阻等负面新闻的出现并不奇怪，“混乱”是每个高速发展行业必须经历的阶段。

　　面对英语培训市场的混乱现状，该如何监管？教育部门给出的答案是，领取“工商执照”进行教育培训的机构查处存在取证难，同时缺乏有效强制手段。由于教育部门与工商部门在监管权责划分上并不清晰，对培训机构的监管效率受到影响。

　　“培训质量还应接受市场监督，需要消费者用脚投票，接受社会选择。”教育学者、21世纪教育研究院[微博]副院长熊丙奇[微博]认为，按照教育培训机构分类监管的政策趋势，行政部门在对培训机构进行资质监管的同时，也需要消费者自身增强理性、主动维权。

　　“品牌化发展是未来的方向，外语培训行业的不同圈层都需要‘领头羊’出现。”刘先生告诉记者，随着市场竞争的不断加剧，很多小机构都会被淘汰挤出市场，这个市场内部还会经历一次新的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