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哦,或者是1996年夏天或者春天的一个平凡的下午,当七步走进我面向东方的房间的时候,我没有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说明我不仅做不成先知,更做不成巫师和张衡的地动仪。
满脑袋长着智慧草的七步手里端着一叠上面堆着黑芝麻的A4打印纸。他说了一个字:看。其实他说了很多字,但我以为让他只说一个字会更酷。所以真正的高手是哑巴,而准高手是结巴。
我看到《你不是一粒沙子》。这时候我还没有变成蜘蛛,更没有变成蜘蛛精,当然不可能爬到蜘蛛网上去。我是路过蜘蛛网去看蜻蜓的那个小四。
这是一粒裹着和氏璧的沙子,或者是裹着一只松果蝇的琥珀,它只是在某个阳光昏暗的时候比较接近沙子而已。这是我和清平在西渡独身宿舍楼楼顶平台彻夜长谈江湖逸事之后让我感到震惊的第四件事情。
我闻到我喜欢的古龙香水的芳香在字里行间飘荡。但是更多的是沙子的味道。你闻过沙子的味道吗?一个经常去海滩的人未必知道。他的脚知道,但他却未必肯放下架子去问自己的脚。不耻下问是有条件的。第一个条件是真的不以为耻,第二个条件是问过之后就把它杀掉。《江湖手册》第584条规定,一旦获知秘密必须把提供秘密的人杀掉。但是没人肯杀掉自己的脚。所以真正的高手都沉默,等悟性来的时候,答案自然会出现在他前额的显示器上。
我没有问过我的脚,但我可以想象我的脚说话时的腔调。虽然有点口臭,但它真挚的姿态可以迷惑群众,甚至把它的口臭误认为是由于缺少必要的关怀造成的。这就像许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赤裸裸无耻的人往往会把赤裸裸的无耻看作是真诚一样。用阴谋骗人容易被复杂的中国人识破,但用简单的明谋就不容易被识破了。
就像沟儿大侠评价沙子的那句著名的台词:“不,年轻人的确不太会武功。是那三个大傻子心机太深。”沟儿说的三个大傻子就是江湖上名动八表的三大凶徒,也就是韦一笑、厨子和流星锤。
沙子的趣味在词语上,在和我们的江湖有关的事典上。这是与古龙香水不同的地方。
看到这些熟悉的名字每个江湖的居民都会抿嘴一笑,当然笑法最美的是三个妹妹,其中一个是木木,另外两个是谁,请对号入座。大家呵呵的内容呢?是这些,比如老榕不是一棵古老的乔木,而是一只时瘪时鼓的大钱包。白矮子并不是一个矮子,而是一个圆形酒桶。
所以沙子不是写《侠客传》,而是造《糨糊砖》,砸钱包,砸酒桶,顺便砸一下在时尚山庄里自由飞行拍照的袖珍侦察机蚊子。
一个关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你以为是无瑕/武侠故事而不是爱情故事么?
江湖是孤独的江湖。人是躲到江湖里来的。这两句名言据说是沙子在睡醒之后说出来的,据说这两句话已经和诸葛孔明睡醒后口吟的“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一起双双获得了《诗生活》四千年睡醒后名诗比赛提名。
我爱拉芳,我爱沙子,我更爱纳纳。
这就是我做梦也想把沙子碾成比沙子还细的纳米的理由。
沙子的本质是抒情的。他把抒情的沙子掺在了貌似江湖的米饭里。我的牙硌掉了三颗,但看到我掉了三颗牙的人却看见我满嘴流血地在笑。我说三颗呀三颗。他们以为我的名字叫桑克。就像殖民者来到土著的领土,把一句问候语当作了当地的地名。据说,这就是我名字的起源。
但这篇小说的结尾是灰色的。
虽然我一向以把主人公写死为荣,但这次我却不高兴。虽然除掉了全江湖的公共情敌,但是大家心里还是下了一场雪。因为关于爱情的话,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鲜衣怒马,琴剑江湖。
1999年11月,在白矮子的帮助和纳纳恩准下,我在山庄里开了一个单间,并把自己的名字用朱红的毛笔写在门楣上。我从三大凶徒和沙子一战的观战者变成了江湖戏台上的演员,开始了我水银灯下的舞台生涯。
在江湖里,我除了唱几段小曲,或者跳几个独舞外,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大概和我的属性有关系,我属黄花鱼的。
《轻功是怎样炼成的》。桑克、范阿三、朱大善人、心乱、梦马、路仁、怒八爷、刀客、刘峥、杀婆等等居然成了名动八表的韦一笑的前辈。我虽然台词不多,但光彩过,虽然韦庄一役死得很惨,但壮烈过。
能在沙子的小说中死得很惨,也是一种光荣。据说,当代大侠某某某也想被吊死在沙子小说中的一块浴巾上而不得,最后自己把自己溺死在杜尚的代表作里了。
这还是关于江湖的小说。也是我在蜘蛛网上看到的最好的小说之一。即使这篇小说从蜘蛛网上掉到地上也是最好的瓷器之一。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轻。轻功不是学的,是炼成的,像钢铁和凤凰一样。这是沙子告诉我们的。
生命的轻的境界。禅的轻的境界。人的轻的境界。欢乐的轻的境界。有趣的轻的境界……
不动和尚的训练计划是这样的:第一个阶段:回忆。第二个阶段:距离是不存在的。第三个阶段:“我”不存在。第四个阶段:万物一心。
如果你想炼成这样的轻功的十万分之一,请你详细阅读沙子的这篇武林秘籍。
韦一笑在趣味和引申中茁壮成长。那些言外之意,那些典故,包括《江湖事典》,奇雕巧饰,把眼下的内容辐射到更多的领域。会心的人会虚握沙子的手,还摇上一摇,直到把沙子摇散,摇成一粒粒又薄又软的灰尘。
读过数遍,但仍是每次边读边乐。这种欢乐,与我做诗歌体操时获得的欢乐是不同的。
2000年5月,我看过了张广天愤怒的《切·格瓦拉》便赶往位于北京西北角的一张圆形饭桌。在这张饭桌上我和我仰慕已久的沙子相见。他果然是一粒沉默的沙子。话少,面貌朴素,仿佛周晓华。因为人多,不便多谈。后来去酒吧,才私下谈了一些。
他学计算机出身,但却具有很高的艺术修养。这样的人有,但不是很多。沙子是我知道的第四个人。
我和王小山都很推崇他。交谈的话题往往也离不开他。
一粒给江湖带来睿智的快乐的沙子。一粒放在眼里会改变你对世界认识的沙子。他有时候会从你心灵的筛子中漏过去,把你剩在原地,把你心中的一些东西都带走了。就像韦一笑用一个包袱皮儿就搬走一座路边酒店和一棵白桦树。
白桦树是我出生的地方的特有树种。
谢谢你。沙子。
送你三件礼物,请你猜猜看。
2001年5月9日13时(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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