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上所说的这句话,指的是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现代人的欲望一起膨胀起来的办公桌档次和办公桌面积。
相信凡是活蹦乱跳地潇洒在各种精神与物质当中的现代人,一定不会反对我对办公桌的形容。在这个时代里,办公桌与人类生存的其他物质,手机、电脑、公文包等一样早已成为象征着我的职业和位置的一种存在。
因而,许多年以来,周旋于各式各样的脸面之间,我曾见过太多的把办公桌当成脸来骄傲的人。如宽大若一个房间似的写字台后边“豪气”着的“老总”;如一整张办公桌上空荡荡如台球桌、乒乓球桌,偏偏爱把双脚搁在上面逍遥的“新贵”。当然最多的还是充塞在各种单位、公司大小房间里,伏在还算漂亮的桌面上,一个接一个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抢占阳光和空气的男男女女。
记得,在文坛上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叫“文若其人”。我私下窃以为用这句话来比喻办公桌与其主人的关系再恰当不过了。现实生活中,有职位有权的人,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是必不可少的门面,出门在外一口袋都是“××总经理”、“××董事长”名片的款爷,不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到底只写三个字,还是两个字,不弄一张面积比床铺还大的办公桌豪气一回,那喘起来的气就觉得不够粗。
都说一张办公桌如一本书,办公桌里有什么内容,主人也就有什么内容,办公桌是什么档次,主人也是什么档次,办公桌中有什么秘密,主人也有什么秘密,我深以为这些话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正确的。比如说,桌面上一尘不染,物件摆放齐整,让人看着就能看出一股香味来的,其主人当属白领丽人一族;比如说,桌面上摆满各种各样的电话机、各式各样小巧的笔架、饰物,且样样精细,可电话和笔的使用比例永远是100比1,这办公桌的主人,不是款爷就是官爷;比如说,桌面物件零散不堪,各种书籍、文稿随意躺卧,偶然一阵风过来,便能吹起满屋的烟灰的,这办公桌的主人非“爬格子”动物莫属;再比如说,桌子的抽屉永远处于“扩军备战”状态,且各样物件都拘谨得各就其位,这办公桌的主人,八成是个职员或秘书……
此外,还有许多关于办公桌与主人之间可以告人和不可告人的联系。比如说,怕老婆者的办公桌,必有一长期上锁的抽屉,专门用来藏私房钱;比如说,爱漂亮又爱吃零食的小姑娘在办公桌的某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定会腾出一个位置来用做“零食”的天地。实际上,办公桌的渐变,发展过程与这个世界,乃至每个人的生活渐变,发展过程基本上大致相似。在这个世界上,办公桌一直是一种超出于人类其他生存工具,具有某种特殊意义的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它只是人类诸多“生活必需品”之一,它总是那样无声无息地蹲在人们为它安排好的位置上,满脸忍辱负重的真诚和任劳任怨的表情,有时甚至只是我们出气的对象。可实质里呢?它一直都是“使用者”的我们,灵魂最忠实的守望者和停泊地。大部分的时候它像一只船,让我们的生命在生存的汪洋大海中,很漂亮地五彩缤纷起来。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现代人却将它异化成工具之外的具有某一种象征意义的东西。现代人总是更愿意把它抽象成自己生活中的一种装饰,以便从它的身上得到更多的炫耀和夸张自己的机会!
现代的办公桌“沙文主义”者们不但把自己的办公桌当成某一种标志的表情虚荣在现实生活中,而且还有成群结队地上蹿下跳在各式各样办公桌之间,凭借着办公桌的样式、品位,推测着和自己打交道的人是什么身份和地位。
其实人们大可不必如看“时装”、“化妆品”一样地看办公桌。现实中,一张失去了主人的办公桌只是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木头。同理,一张比主人还要醒目的办公桌除了衬托出主人虚扑扑的“空洞”外,又还能“沙文主义”出什么实际的意义来呢?记得,有一天我和一位朋友在散步,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办公桌的小故事,说某地领导,从上任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所用的办公桌一直都是前几任领导留下来的那一张,可他的部下们所用的办公桌,几乎每一张都比他的大好几倍。有人惊问他何缘,他幽默地答:“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与办公桌的大小成了反比,苦恼的就不知是人,还是办公桌?”
说句实话,我是很赞赏这位领导那句“幽默”中的“深刻”,特别是每当我走进那许多的办公室,不得不注视着那些豪华、气派、宽大的桌子后面,无聊表情着的空无一物的脸和更加空无一物的眼睛时,我总会想起那句关于办公桌的幽默,“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与办公桌的大小成了反比……”(东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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