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南门西侧重新竖起的南墙

　　北大南墙一拆一建都受关注

　　1993年3月，北京大学做出了一个轰动全国的决定--将约600米长的南墙推倒，改建为面积约为25000平方米的商业街。自此这条商业街开始建设，几经变迁。最初，街上的主角是小饭店和发廊，后来又有了家具店、服装店、照相馆等，而“风入松”书店的声名远扬为这条商业街增添了些许学府气息，尽管这书店“委屈”在地下室。1997年，一直在山西朔州做水泥预制件和加油站生意的王跃胜看中了这里，他“新潮”地经营的网吧大获成功，4年里竟开了24家网吧，横穿北大南门商业街，“飞宇网吧一条街”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中国地图出版社新版的“北京城区图”上……南墙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8年过去了，北大在出了一批股票价格坚挺的知名校办企业、并且产学研一体化初具规模的大背景下，又做出令人吃惊的决定：拆除商业街，恢复南墙。

　　记者走到北大南门外大街时已难见旧日的热闹，曾经坐满朝气蓬勃的大学生的飞宇网吧和那些照相馆、眼镜店已人去屋空。在正门和西南门之间已竖起新砌的红砖和灰檐的高墙，空空荡荡，很是扎眼；如今许多小门脸的商店仍然热闹，不过门前都挂了一个打折的牌子,一位老板耷拉着眼皮说，北大南门西侧所有店面都要在7月20日以前搬走。

　　北京大学的南墙自拆除至今一直颇受媒体关注。这不仅是因为堂堂的北京大学作为中国第一学府而名扬四海，而且还因为这北大南墙承载了一些特殊的意义。

南墙未建时的飞宇网吧一条街夜景

　　飞宇网吧一条街突然“消失”

　　近几年在北大南门外，飞宇网吧正成为这一带的标志，但记者7月17日赶到北大南门时整条街几乎难觅飞宇店面的标志。其市场部经理贾涛说，北大重竖南墙影响最大的就是我们飞宇了，1800台的电脑现在减到了1200台。但房子是北大的，我们只有从命;即使是我自己的房子，政府需要拆，也要遵守执行。只要能带走网民和市场,飞宇就不怕搬家。

　　据贾涛介绍，4月3日，北大资源集团就电话通知飞宇总裁王跃胜，告知北大南门一条街将要拆迁，占地6000多平方米的飞宇网吧也包括在内。4月13日，北大正式下文给飞宇网吧，根据国务院、国家教委、北京市政府中关村管委会、海淀区的指示精神，对北大周边环境进行整顿。要求其从16日开始搬迁到北大资源东楼。自此全国最大的飞宇网吧一条街将由原来的从北大小南门到南门之间改迁为北大南门到太平洋电脑城之间，而且位于地下一层中。

　　此次搬迁北大校方主动为飞宇网吧在北大资源东楼找到新的店面6800多平方米，记者20日在新的飞宇店面里看到，容纳600多台电脑的店面依然是座无虚席。但记者同时发现，无论这里的地下室环境还是上网者反馈过来的感受，均与“北大南墙”的飞宇有差距。因为北大资源集团的房间还不能很快到位。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措手不及事件，王跃胜准备采用风险分担方式，将飞宇网吧向居民小区扩展，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形成10个较大的小区网吧，个体规模在50～100台电脑之间。

　　另据飞宇网吧的一位人士透露，他们还有一部分设备将运往上海，这或许也意味着在北京暂时遭遇“挫折”的飞宇将在近日进军上海。他表示飞宇想做大，希望有一天能像麦当劳、肯德基一样遍布世界成为人们可以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

　　风入松书店：建墙对我们没影响

　　“人，诗意地栖居”，这就是风入松书店自那个“全民下海，无人不商”时代秉持至今的高贵精神。这所开学术书店先河的书店在北大南墙商业街显得很另类，一如从安静的未名湖边突然来到小商小贩往来不绝的商业街一样。其总经理章雨芹对记者说，由于北大重建南墙主要在西侧,位于东侧的北大资源楼不会拆迁，因而对风入松书店几乎没什么影响。谈起当年一些大学教师合办书店时的情景，章雨芹说当时北大推倒了南墙，市场经济对所有人的冲击都很大，我们许多人就想做点事，而经营图书又最符合教师的身份。当时定位主要面向高校师生，书籍以人文社科类为主。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保持书店的学术特色，人文气氛一直较浓，这几年虽经历了一些起伏但我们坚持利用市场运营机制实现文化传播的宗旨，品牌没有倒，读者书商各方仍给与我们很大的支持。谈起北大重竖南墙，章雨芹认为，经过改革这么多年，中国的大多数人不再为温饱焦虑，人们的需求在层次上需要不断的提升，人们对精神对文化的追求是不可缺少的，南墙重竖有助于让学校的一部分人明白不能老盯着钱，提高全民素质的途径最终还要依赖教育的发展。

　　北大不甘再做房屋业主

　　北大发展规划部副部长、城市与环境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吕斌曾向外界表示为何重竖南墙时说，一个原因是为了整治环境。当年推倒南墙办商业街，引来很多兄弟院校的效仿，一个意外的结果是搞了很多违章建筑，北京市曾下决心要整治，而海淀一带的整治重点是高校的周边环境。今年四环路开通后，路两侧都要后退50米作为城市绿地，南街不得不拆。从北大自身看，南墙商业街紧邻学生宿舍区，吵吵闹闹，影响学习和休息，学生们意见很大；而且南墙地带小店铺集中，外来人口多，卖盗版光盘和假证件的人很多，影响校园的安全和环境。

　　重竖南墙的另一个原因是从北大自身的发展规划来考虑的。当初推倒南墙时，一些小店铺是需要的，因为风险不大，投入不多，北大更多是在扮演房屋业主的角色，初级阶段只能如此。但是近些年北大的校办企业发展很快，从某种意义上说，北大产学研一体化的发展已经走向了一个更为成熟的阶段，小打小闹不仅没有太大意义而且浪费资源，所以北大对南墙地带有了新的规划。

　　建墙是为了更好地培养人才

　　当年拆除南墙，北大有关负责人曾表示是“更新观念”，那么如今重建是否是观念回归呢？北京大学校长许智宏在与美国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温的谈话中说得十分明白：“拆除南墙时学校经费很少，所以要造一点楼，给人家做生意赚钱，现在北大有这么多的高科技产业，做得非常好。北大南门从北京的规划来讲，造新房子不太有利，而且对我们的宿舍区并不是非常有利，所以我们同意北京市政府的规划，把那地方重新移掉，把校园弄得更美丽。这样，在校园外面发展产业，学校里更应重视教育、科研。”他还说：“大学的主要任务还是教学科研，为国家培养人才，而不是简单地多办几个公司。随着我们国家经营机制更好的建立后，我们会采取更多的方式，转移我们的技术，经营我们的专利等等得到回报。但是目前我们必须办一些企业。”

　　北大南街将成为北大科技园一部分

　　新的北大南墙按照吕斌教授的说法，远景规划与近景规划会有不同。

　　远景规划里，北大南街是北大科技园的一部分，其他3个片区是成府区、篓斗桥区和吴家花园区。吕斌说，知名的校办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都转战到校外。“但是，产学研一体化是总体目标，应该说为了尽快把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北大校园仍然应该有孵化器的功能。而且科研人员、可以借助的研究生等科研力量都集中在校内，尚不成熟的企业可以在校园区再孵化孕育一段。”这个科技园区计划是北大1999年就规划设立的并于去年3月作为中关村科技园规划的附件获得通过。

　　北大科技园区的效果图很吸引人。按模型规划，北大南街到四环路北侧之间七八十米宽、八百米长的所有地方都要开发出来，与北大校园连在一起；这南街片区科技园有一个开放式的门楼，与北大学校主区之间间隔着绿地，葱郁而美丽；这片绿地正是现在的南墙位置所在。吕斌教授说，这个规划实现起来并不容易。一是资金问题。这些土地不属于北大，拆迁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二是规划尚有一些需要协调的地方。如按照北京市四环路两侧退50米绿化带的要求，恐怕这一片科技园所剩无几。是后退50米，还是后退30米，有关部门让北大细化设计做好两种准备。

　　记者后记

　　走在被许多人寄予厚望的中国硅谷“中关村”的街道上依然是不停有人探过头来问一句“要毛片吗?”或者“要毕业证吗？”

　　曾有人说如果中关村不在管理上得到提升，那么中关村将永远只能算是“硅沟”而离“硅谷”的差距甚远。

　　当8年一个轮回，北大南墙倒下又重新竖起，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是高校产业将怎样走？将怎样以自己的科研能力缔造中国的硅谷？有专家认为，对于一所大学其目的不是办多少创收益的企业而是为社会培养多少人才。在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中，学校需要的是一套将自己的科研成果转化为市场价值的机制。

　　这种认识的转变对我国高校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对于像北大方正这样始终无法理顺产权关系的校办企业也许是一个好的信号。

　　但是这一事件更大的意义似乎在于从一个侧面显示，我们这个民族的心态正从市场经济初建时的浮躁喧嚣走向理智与成熟。在那个“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脑体倒挂的时代，知识界的纷纷下海，令人悲哀的不是中国出现不了纯正的学者，而是在物化的时代，随着判断力的丧失，人们普遍的道德感的堕落。

　　当中国经历了全民经商与全民下海的浮躁与冲动之后，今天更多的人开始冷静下来，意识到不同的个体或组织在社会中的作用与价值是不一样的。北大即将重新竖起的这堵1.8至2米左右的实体建筑，将大学校园围起之后虽不意味着其对中国文化的贡献就会多么突显，但这实实在在地表明一所大学明确了自身在社会中的定位。

　　北大重竖南墙，一件最平常的事，但它的影响也许要在一个新的8年或更长的10年20年后得到体现。(文/西贝 摄影/陈婷婷)

拆除中的北大南门商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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