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多伦多,阳光妩媚但寒风却砭人肌肤。我们全家到市中心游玩,走在街头,冷得有些把持不住,肚子也就格外快地感到饿了,在多伦多吃一顿简单的麦当劳比国内的价钱要贵,立足未稳的我们还是用中国人最保守的方式来应对这前途叵测的时期:尽量不在外面吃饭。
迎面走来一个瘦削而稍显苍白的白人青年,他对我们说着一大串的话,我慢慢地明白 :他的车在停车场,但是没有几块钱的泊车费,让我们给一些。他的神情很认真,我们也信以为真,但是钱我们不想给。他无论从语言到对生活环境的熟悉方面都远比我们占优势,我们无法调整好施舍和被施舍的位置,况且他要得还那么理所当然,而我们正在委屈着自己和儿子的饥肠呢。我们便始终不变地对他摆出一副没有听懂的迷惑神态,他倒明白了,摆摆手表示算了,而且笑着回头给我们一句:“上帝保佑你们。”
回到家对房东老伯说起此事,老伯连说绝对不要给钱,他们不是酒鬼就是吸毒者,DownTown(闹市区)这样要钱的人多着呢。我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不过倒也不觉得这个家伙讨厌。
我下班回家乘地铁,每次都要穿过一大溜灯饰璀璨、珠光宝气的店铺才能走到地铁口。一个衣饰与商店风格完全不协调的人迎着我走过来,他的衣服旧而不破(我至今在加拿大和美国也没有见到一个像中国那样褴褛且肮脏的乞丐),但胡子的凌乱让我把他和乞丐立刻联系到了一起。他来向我讨钱,我说“对不起”,让他不能断定是因为没有钱还是没明白他的话。自此我见到乞丐之类就不再诧异了。
自到了加拿大以后,从未给乞丐一个硬币。加拿大是个高福利的国家,无业者起码还有一些福利可领我在做着他们完全能做而不屑做的工作多伦多的乞丐、流浪汉清一色是青壮年,人们说他们是因为懒惰、吸毒、酗酒而乞讨似乎没错。有一次我在城外一家商场门前遇到一个领着小孩,着印巴服装的女人向停车取车的人讨钱,他们与我都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因为没有人相信她是乞丐,多伦多的乞丐队伍中绝没有妇女儿童,也没有华人甚至亚裔。
中国有一种民间杂耍、卖艺的职业,我们大抵上把他们也归为乞丐类。多伦多也有这种人,我遇见过一次。那是端午节安大略湖边的中央岛搞龙舟赛,几十万市民浩浩荡荡乘船往岛上去。一个卖艺的男人就在大家上船的必经路口献技。他嘴里滔滔不绝地念叨着,手上的功夫却迟迟不显示,刚刚把一团火喷出来,就向周围的人讨钱了。
当然,多伦多的乞丐绝不招人烦,他们从不死磨烂缠,还很有人格和自尊。
在那家快餐店来吃饭的人主要是高级写字楼的员工、多伦多大学的学生和游客,有一次一个乞丐(抑或流浪汉)来吃饭,卖给他饭的是女老板。
这女老板一打量完食客的特殊服装,脸就变得特别难看———她给客人笑脸比给饭菜还吝啬。那一天天气奇寒,这乞丐模样的人已经走进了商城深处的美食区还是一副饥寒相。他点了足足两份快餐,10块钱的东西。如果在平常,如果是一个西装客这样大方,她早就该笑一笑了。这一回她一边虎着脸问还要什么,一边用粤语低声连连骂着:“讨厌”、“麻烦”、“啰唆”———而那食客除了菜名以外没有说过一个多余的字!
她把饭菜推到了顾客面前,也算完并收下了他的钱。这客人拿起属于他的饭,一下把它扣在了这女人的脚下便走开了。他又微弓着走到另外一家快餐柜台点了东西端到大厅的餐桌上吃。
后来两天又见到这乞丐在柜台边转悠着找饭买,我歉疚地对他笑,他显然瞥到了。但一副淡然、视而不见的神情,再也不来买饭。
冬天的多伦多简直是乞丐的炼狱。我有一次到市区办事,那是加拿大最冷的日子,尽管任何商城、建筑物内都有暖气,但乞丐露宿的仍然是街头或者地铁里冷风嗖嗖的过道。马路边的乞丐们都是围着、盖着崭新的绿色棉被或坐或睡(这些取暖品是刚刚由社会援助机构紧急分发下来的),没有人过去探究那被子下面的人是不是还活着。我观察过一个乞丐,直到我办完事返回原地,大约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睡姿没有任何改变。每年冬天多伦多都给无家可居者安排过冬的地方,但是他们中的多数人更愿意挨冻流落街头,据报纸上报道,他们说是为了维护不想寄人篱下的自尊心。无偿援助人员的怜悯让他们感到做人的不自在,士可“冻”而不可辱嘛,我觉得可以理解。
乞丐使多伦多街头不太好看,但也不太刺眼的风景。当你看见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古旧安静的人家,看见行色匆匆的西装革履者和闲散、茫然地坐卧街边的乞丐的时候,你就知道DownTown到了。(晚云)
   手机铃声下载 快乐多多 快来搜索好歌!    订实用短信,获赠超大VIP邮箱、个人主页、网上相册!       新浪企业广场诚征全国代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