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哈尔滨4月18日电(“新华视点”记者陈凯星 徐宜军 葛华)在一些高校,替人考试、代写论文的学生被称为“枪手”,有些大学生十分乐意将此作为“创收手段”。不经意间,“枪手”成为大学校园里一种“新兴职业”。
近日,记者来到黑龙江一所省属高校,一名正在布告栏贴布告的学生不以为然地说:“要找‘枪手’还不容易?随便找个学生问问就行。”他说“枪手”的广告一般厕所都能找到。愕然之下,记者搜寻了一些厕所,果然看到一张“寻找自考男枪手一名”的告示。
在哈尔滨一所师范院校,记者以雇主身份要找一名外语考试的“枪手”。一名姓王的学生主动请缨:“如果是成人高考,我们都行!”随即,他给我们留下了手机号码。
据介绍,许多“枪手”是老师和学生作为中间人互相介绍的,一些硕士生导师也参与为雇主介绍“枪手”。
一名女学生向我们点破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她说家教中介也可以帮助联系“枪手”。这时记者才注意到校园里张贴的许多“家教中介广告”上,附有一条醒目的信息——“查询其它信息请拨打电话……”。
记者拨通了一个63XXXXX的中介电话,一位自称姓许的年轻女士简单了解一下我们的需求后,记下了传呼号码。不到10分钟,记者的传呼就响了起来,许女士告之已物色到了“老枪”李某。这位李姓“老枪”自我介绍说:“我已经在北京工作了,现在在黑龙江省一所高校进修日语。我每年都替别人考试,大学四至六级英语、自学考试、成人高考等等,几乎一次不落。”怕记者不相信,李某忙说:“你现在就可以找份模拟试题考一考我!”
记者又拨打了位于哈尔滨市繁华地段曼哈顿附近的一家中介机构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自称是张老师。
张老师:“先登记一下,你是要找替考的人,还是自己想做替考啊?”
记者:“我想考托福,得多少钱?”
张老师:“要四五千元,但替考托福的少一些,我帮你找一找再说。”
记者:“我还有个女朋友要考自学考试行不行?”
张老师:“这没问题!我们这里替考的学生非常多,针对什么样的考试,我们就有什么专业的学生。”
电话里,张老师还告诉记者如何做假证等等,并说要收中介费,每次收费是佣金的15%左右。
下午,我们换了一位记者以学生的身份,继续拨打张老师的电话,张老师依然热情地向记者介绍有关“枪手”的信息,最后把记者留下的信息登记在册。(完)
一名“枪手”的自白
黑龙江省属一所比较知名高校的大四在校生,近日向记者谈起了自己多年来做“枪手”的经历和内心的真实感受:
说句实在话,我应该算是一名入道很深的“老枪”了,从初中三年级开始我就替别人考试。在读大学的4年里,当“枪手”的次数更加频繁,先后参加过20多次各类考试。前两天,我刚刚接了一份活儿,准备替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参加2002年度同等学力申请硕士学位考试,已用那个人的名字填完报名表。我对成人高考、自学考试等各种各样的考试十分熟悉,每次都能顺利避险,高分过关,从未失过手,所以找我替考的人一直未断。
做“枪手”的直接原因是可观的经济收入。我来自一个农民家庭,考上这所大学之后,每年仅学费一项就要交6000元,加上其他花销,至少要上万元,而一个农村家庭很难拿出这么多的钱。我因此走上了“枪手”这条路,把自己的知识转化为“金钱”。
在这些考试中,风险越大,难度越大,得到的报酬也越多。我记得获得报酬最多的一次是替别人参加“自学专升本”考试,考一科400元,我一共参加了15科考试,总共赚了6000元,一下子解决了一年的学费。单科考试获利最多的是研究生班的结业考试,每科能挣2000元。此外,其他考试的大致情况是成人高考1000元,专升本考试1200元,职称考试1500元……除了考试之外,还可以写论文,每篇也有上百元的报酬。大学4年间,每当社会上各种考试相对集中的时候,也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我因此获得总计21800元的收入,这使我能够顺利完成学业。
我们当“枪手”的总要面对一定的风险,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紧张、害怕,但每一次雇主都能把监考老师等有关人员打点好,我们都能顺利过关,到后来就习以为常了,有时还伴有一点点的骄傲和自豪,因为这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一般来说,雇主找到了,价格谈妥了,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蒙混过关。通常采用的办法是做假身份证,除了照片是“枪手”的,身份证上其他信息都是雇主的,报名时交的也是“枪手”的照片。当然和所有考试一样,考试时监考老师要检查考生身份证照片、准考证照片和手里的资料照片是否吻合,但3张照片其实都是“枪手”的,一般看不出漏洞。上考场前,一般雇主会教给我们紧急避险的措施,比如考场中某某是我们的人,一旦露馅儿应该找谁,应该怎么说、怎么做等等。在其他环节上,雇主会在相关部门事先打点好,比如将来如何将“枪手”考的成绩换成雇主的,将“枪手”的照片换成雇主的照片从而取得毕业证书,那都是雇主自己的事了,我们做“枪手”的也从来不打听。
2001年10月参加的中级经济师考试是我替考经历中最险的一次。考试中间,我觉得有个人影在桌前停下好半天,我知道那肯定是监考老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监考老师拿起桌上的准考证看了一会儿,又端详了我很长时间,然后说:“同学,请站起来!”我心想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你比较年轻,是在校学生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接下来监考老师的话却令我始料未及——“你赶快答,然后把答案抄一份给我!”走出考场之后,我立即上了来时乘坐的轿车,这时轿车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手提电脑和手机,无线上网发送我誊写的答案。
我算是幸运的,从未失过手,但也有一些“枪手”考场被抓,结果会很惨,甚至前程尽毁。所以我替考也讲原则,绝不参加高考、研究生考试那样风险大的考试,而首选社会上举行的考试,比如成人高考、自学考试、职称考试和党政机关举行的各类考试等,这些考试对“枪手”的需求量大,风险小,价钱也比较理想。
找我替考的有政府官员、大企业的领导干部,还有一些小职员和自考学生,去年我经历的那次最险的替考的雇主就是黑龙江省某厅局的一位官员,我已经为他拿下了自学考试,前两天又写完了毕业论文,只等顺利“毕业”了。这些人大都有着强大的人际关系网和经济后盾,使他有精力、能力和财力支付这笔开销。但出于这一“行”的规矩和“职业”道德,我不能也不愿透露他们的名字。另外,他们在考试期间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
“枪手”现在为什么这么火?主要原因是各种文凭对一些人的升迁大有帮助。现在社会上各种考试泛滥,而有关部门管理上的漏洞也为替考提供了可乘之机。考试过程本身没有什么漏洞,取得的文凭也被承认,关键是雇主要把“枪手”取得的成绩变成自己的。许多人凭着过硬的人际关系和雄厚的经济实力,打点好方方面面似乎不成问题。
作为一名学生干部和党员,我对“注水”文凭深恶痛绝,但同时我也感谢他们给我的“帮助”。我深知自己的行为严重破坏了考试的严肃性,深感自责,只是替考次数多了,我已麻木了,更何况我需要赚钱来维持学业。有时,我真的希望有关部门能够管一管这件事,但面对这快捷的赚钱方式,我又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有时,我也安慰自己,如果我不当“枪手”,别人同样也会去当,我们班的很多同学都当过“枪手”,只不过是替考的次数不同罢了。(完)
与一名“雇主”的对话
新华网哈尔滨4月18日电(“新华视点”记者陈凯星徐宜军葛华)目前,高校有很多具有丰富考试经验的学生正待价而沽——他们没有钱但会考试,而适逢有些人有钱,但不会考试。于是没钱的做了“枪手”,有钱的就成了雇主。
日前,记者找到了一名姓金的雇主,他在一年前花了2000元雇佣了一名在校大学生,成功地考过了大学英语四级。
在谈到这一过程时,他说:“这件事并不是很复杂。首先找到一个愿意替考的大学生,然后问他要来两张身份证照片,去找那些做假证的人,做出一张假身份证。在领到准考证后,把“枪手”的照片再覆盖到我的照片上就可以了。最后,在考试前一天,带着他去考场转一圈,熟悉一下环境,帮他租个旅馆,让他休息好。第二天考试结束就算大功告成。”
“难道替考就这么简单?”记者有些疑惑。
雇主笑答:“你以为有多复杂?没有人能识破你!监考老师仅仅凭一张身份证和准考证来识别考生。只要两证照片和考生是统一的,那就毫无问题了。”
记者问:“怎么找那些替考的大学生呢?”
雇主说:“我是通过朋友找的,有个朋友是外语系的,她帮我介绍了一个愿意替考的朋友。也有人通过社会中介找枪手,但是不太保险。”
“其实,我这些办法都算低级的,比我高明的多了。他们都有关系,你要有本事,搞定监考和巡考老师是最稳妥的方法。”
记者询问了这位当事者对于替考的看法,他说起来痛快潇洒。
“我是工作后再来补考的。其实,我从事的工作根本就用不着外语,不懂外语,我也可以把工作做得很好。但是,单位把大学四级看得太重,没有还真不行,那就让人去考一张。我想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觉得,这件事大家都可以看开的!学历这个东西,其实也说明不了太大的问题。而且,这样的事在社会上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大家心照不宣。自己考不过,就找能过的人去考。”
“对学生而言,替考也是件小事。我问过他们,他们认为能做‘枪手’不是件丢人事,考个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能赚那么多钱,挺风光的。考试对他们而言,很简单;找个‘枪手’对我而言,也一样简单。何必把这件很简单的事搞复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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