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专毕业后,我进入一家效益并不太好的国企,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自己真成了一只挂着铃铛的瘦骆驼。
我出生在一个边塞小城,在这里读书、工作、生活。
中专毕业时,我带着“广阔天地、大有做为”的豪迈气概来到了工厂,下到最基层班组。每月固定收入800元,这在小城里是人人羡慕的。我一心想学技术,却被分配到了专业不对口的岗位。于是立下大志要从头学起。我虚心请教,认真学习,可惜仅数月后,由于设备不能适应系统要求,我的岗位就只能停止生产了。我们一拨儿12个人从此沦为工厂里的“闲饭一族”。社会主义优越性就此体现出来,我们守着名存实亡的岗位,工资却一分不少。很多人羡慕我们,说你们多好,只出工不用出力云云。曾有一段时间我也为此沾沾自喜,这样悠哉游哉过了几个月,我猛然惊醒自己除了虚度光阴外一无所得。
这时,微机开始在厂内普及,上一级领导守着电脑不会用,“求贤若渴”地在我们基层班组里觅人才。找到我的时候,我意识到是个机会,便一口应承下来。好在我还有些根基,用了一天时间熟悉操作系统,在心里还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地上阵了。
我至今仍佩服我当时的胆量和处变不惊的镇静。第一天最难熬,不时有人过来看一看我这个只练过几天打字的“电脑高手”,我硬着头皮捱到了下班,还禁不住冷汗涔涔。好强的性格使我发狠在最短的时间内玩儿通电脑,为此付出的代价有我下降的视力来证明。我每天都与电脑厮混在一起,甚至放弃了午休时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我成了厂里有名的“运指如飞”。这样高密度的学习告一段落后,我终于可以自如地对付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了。空余时间又渐渐地多了起来,我决定参加成人高考进修计算机专业。权衡再三,我害怕考不上招来议论,就把一切都安排在秘密状态下进行,在家里过了一段挑灯夜读的日子,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盼来榜上有名的那一天。我的学校每年面授两次,每次一个月,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领导请假,出乎意料领导们都很支持我。这让我一直心怀感激。
我在上一层机构里工作了一年半,却一直是处于“试用”状态。所有人都在推测按照惯例我应该转为正式。我也以为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与此同时,工厂的用人机制发生了变化。厂内开始推行竞争上岗。很多年轻人都在管理岗位找到了一席之地。我留下来与否也在此一举。为讨个正式的名分,我也跃跃欲试,但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后却一直四处碰壁。然后我的位置即被一位高层领导的妻子取代了。所谓的“竞争”后,我被退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已经岌岌可危的岗位。领导怕我想不开,做了极为耐心、细致入微的思想工作,我一笑了之,却无法做到真正的心甘情愿。
面授还在进行,我的班级里教师居然占了大多数。而且,我也和几个知识分子成了莫逆之交。我很喜欢这些朋友,与他们相处的日子里,我看到了他们身上注重知识,注意提高个人修养的品质,它激发了我的求知欲。我开始系统地学习专业知识,在厂青工技术比赛中拿到本专业第二名。又听取朋友的意见,涉猎网页制作,在今年的一次全市网页大赛中拿了奖。
在一面学习一面工作中,我等来了又一次机会,这一次是调往厂里的喉舌部门。这次应该说把握很大,部门领导亲自驾车来调查我的情况。我的上一层领导说:等调令吧。部门内部也有人传言非我莫属。于是我满心欢喜地等待这一次“高升”的机会。等啊等……等来的调令却不是给我的,我身边的女同事早已捷足先登。部门领导给我的解释是:我是孤身一人,而我的同事已成家生子,自然要比我轻手便脚些。我怎么也想不通拖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怎会比我这单身女子条件更优越,更想不通这种莫名的理由。遇热心人询问,我惟有解嘲说:是我条件不够,少个孩子。后来得一高人以一语道破天机:“让你等你就干等着呀?该!”
最近工作又起变化,我们头儿主动把我调到另一个班组,不但有事可做,而且待遇丰厚。那些姐妹为欢送我一起去吃了顿“散伙儿饭”,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她们不无羡慕地说我受到了领导偏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又将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无论公平与否,顺利与否,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经过五年岁月的冲刷与磨合,刚参加工作时的棱角已渐失锋芒。我变了许多,但惟一没有改变的是学习,没有放弃的是那些一次次给我能量的书。希望仍在前方牵引着我,我想:我并不是国企里一只挂着铃铛的骆驼,总有一天,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总有一天,我会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收获梦想。(步行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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