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范吉慧

　　“虹影，你回来了？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就没走！”“虹影，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在一个朋友聚会上，虹影与多年的老朋友们打着招呼。虹影现在的身份是英国公民，但是在旅居英国的10年里，她一直坚持汉语写作，写出了约300万字的作品：三本诗集、四部长篇小说和八部短篇小说集和几本散文集。过去，人们评价虹影是一个敢抛弃传统、敢于离经叛道、极端叛逆的女人。现在，她说她率性而为的性格也没有变：“你看，我今天穿这样的衣服，其实早在十多前我就这么穿了，原来很多人看不惯我，现在他们都接受了，并都习惯我了。”此时虹影的穿着是低胸的白色超短裙，头发是自己剪的造型，左右两边和后面都不一样长，虹影说，这样能有很多梳头发的方法。

　　虹影是1991年离开北京去英国的，当时拿的是留学签证，但是她只在伦敦大学学了半年的英语专业，以后就结婚了，一直在家自由写作。虹影说：“我一直没有固定工作，卖文为生。”

　　在饭店大堂的咖啡吧，虹影和我谈起了她在英国的生活：“那是飘逸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虹影的丈夫赵毅衡是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的终身教授，他们在80年代就认识了，她是作家，他是文艺评论家。90年代，赵毅衡已经出国，虹影混迹于各个城市的诗人、画家、小说家之间，并开始写作、发表、靠稿费吃饭……赵毅衡每年都回国一两次，有时候就会碰到虹影。虹影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定下终身的那一天：“我们见面3个小时，他就向我提出结婚。我记得那天我穿的是一条红色的裙子，我明确告诉他我还有其他男朋友，他说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直率不做作的人，我是他需要的那种人。”虹影说，当时很多人不喜欢她，都说她是个坏女人。“后来我去英国也是他全力支持的，因为他知道我还有几个男朋友在其他国家，哈哈哈。”说起这些往事来，虹影笑得很开朗，并不避讳，仿佛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还说到结婚时的一些笑话：“按照英国的惯例，人们结婚都是在教堂，连续去三个星期，问教友里有没有人反对，结果当地人都不认识我们，根本就没有人反对……为我们主持婚礼的神甫看我显得小，还以为我是从中国被骗来一个小姑娘，看了我的护照他才知道我已经29岁了，但当时我很瘦就像19岁的一样……我的英语不好，但是结婚那天，需要宣誓，把我的那些朋友都紧张死了，生怕我背错词，有意思的是，我居然没有出错。而神甫觉得惊讶的是，他忽然身边来了许多说外语的人，因为我和我丈夫的朋友都是说中文的，他们是伦敦大学的教授，但中文都很好，神甫说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多说外语的人包围过！”

　　虹影在英国的家位于伦敦郊外，自然环境非常好，是一片清净的田园，生活也很方便，一般坐40分钟的地铁就能到市中心。他们的别墅在一排房屋中尤其显眼，“英国人一般用淡粉色漆房子，但我们的是鲜艳的蓝色，而我们的车是红色。刚油漆好的时候，很多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觉得很奇怪，还有一个邻居说我这是在犯罪！”虹影说她的厨艺非常好，无论西餐还是中餐都能做出特色，“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家从来没有断过客人，我家就是中国作家的旅店，杨炼、陈染、欧阳江河等等，来了就直奔我家。”

　　虹影的别墅有一个200多平方米的大花园，我曾问虹影，家里那么大，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孤独吗？她说：“怎么会？我有许多事情要做。”在这里，虹影的生活由做饭洗衣整理花园和写作组成。丈夫赵毅衡通常一个星期只工作三天，在家的时候也互不打扰，两人各自看书写作。虹影的生活相对简单和封闭：“我过去喜欢晚上写作，但是后来发现对皮肤特别不好，于是就改白天写作了。我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上午7点起床，吃过早饭就开始上网，看看新闻，到中文网站看看现在的人都在写什么东西。到10点就出去走走，11点回来做饭。一般我们的午餐比较简单，下午才开始写点东西，一般写两个小时。晚餐我会做得丰盛一些，吃完晚饭我们就看看电视新闻，如果没有好看的电视剧，我们就看DVD，我特别喜欢看电影，然后会在12点以前睡觉。”

　　重庆、北京和伦敦，是虹影生活中三个重要的城市：“重庆是我的家乡，有着割舍不掉的感情；我喜欢北京，这有许多朋友，有各种人；而伦敦是个非常适合居住的地方，在那里我能安静自在地写作。”在伦敦的别墅，虹影还有另一个乐趣就是和小动物交朋友：“你都想不到，那里的动物特别通人性。有几次，我发现我放在楼上的戒指什么的小东西不见了，觉得很奇怪，后来邻居告诉我，一定是小鸟衔走了，它们会把戒指送给自己的情人！在花园里，偶尔还能看到漂亮的红狐狸，我在花园里种了豌豆，它跑来偷吃，后来我改种花了，它就不吃了……我们在挖鱼塘的时候，发现有一只邻居家的猫一直蹲在旁边，我还害怕它会等养上鱼以后来抓鱼，没想到，它成为了鱼塘的守护者，天天来看着，不让别的猫接近！”

　　现在，虹影的书非常畅销，《饥饿的女儿》已经被翻译成18种语言出版，根据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即将拍摄。《K》也有了8种不同语言的版本，最新的《阿难》也有几家公司在争购影视改编权。作为一个卖文为生的作家，虹影应该说是很成功的，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在北京和重庆买的房子用的都是我的稿费，我不但养活了自己，还养着我的妈妈和书里写的哥哥姐姐。”但是写作对于虹影来说，却有着另外的重要意义：“除了写作，我还能干什么？只有写作能拯救我！如果不写作，我会死的！”

　　虹影经历

　　虹影，1962年生于重庆。1981年开始写诗，1988年开始发表小说。出版中短篇小说集《你一直对温柔妥协》、《玉米的咒语》、《辣椒式的口红》等多部；散文集《异乡人手记》，诗集《天堂鸟》、《伦敦，危险的幽会》等。编著有《海外中国女作家小说精选》、《海外中国女作家散文精选》、《以诗论诗》、《中国女作家异域生活小说选》、《墓床》等。代表作：《k》、《一个流浪女的未来》、《饥饿的女儿》、《鱼教会鱼歌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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