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学院所有的训练项目中,学员们不喜欢的,就是去参观解剖验尸的全过程。警官生涯中,谁也说不好在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和死尸打交道,自杀的、他杀的、枪击的、刀砍的,血淋淋的场面,绝对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到那时候,如果到现场办案的警官,自己先吓得两腿发软、不知所措的话,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记得那天是个星期一。警长皮埃尔带领我们来到了医院验尸房。大家十人一组,分组 进去参观。开始参观之前,警长把我们召集到一处,严肃认真地说:“我知道,没有谁喜欢参观验尸过程,有的人一定还会很害怕。我今天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真的害怕得受不了,就不要继续再看下去,立刻出来!”
警长看看大家的脸,看不到什么反应,便又强调说:“我希望这里每一个人,在参观结束的时候,都一定要站着出来。害怕是人之常情,人人都有害怕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记住,能站着出来很重要。和我们一起参观的,还有一些医学院的学生们。如果死要面子,硬在里面坚持,万一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那可就太不好了!”
验尸房是一间极宽敞的大厅,中间是过道,靠墙两侧并排摆着一张张不锈钢台子,每张有单人床大小,一具具的死尸,赤条条地平躺在台面之上。我默默地数了一下,一共有13具尸体。大部分尸体身上都挺干净,面部也算平和。但是有两三具却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有一位的一只右眼还睁得大大的,面目狰狞,一只僵硬的手臂直挺挺地指向空中,阴森森的,看得我立刻就想闭上眼睛!
大厅里一共有六位法医,只有一位是女法医,各自在台子旁边忙忙碌碌地工作,似乎对我们的存在习以为常。
此时的验尸大厅里静悄悄的,解剖器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来苏水的味道,法医们都戴着大口罩,忙个不停。我走到那位女法医的工作台前:台上的尸体已经从前胸一直剖开到小腹,女法医正将肝、肾等内脏器官一个个取出来,放入台边的吊秤内称取重量。称完重,她开始仔细地用手术刀切割每个器官,切出一些小片,然后放入一个个透明的小塑料盒内,再在每个塑料盒封口处,贴上一个标签。
女法医做完切片,弯腰从台子下拿出一个大铝盆,双手将台子上的内脏器官捧起来,一件件地往铝盆里放。拿来拿去的,内脏上面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台面上,溅到她的工作服上,她也不以为然。
我觉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来,不愿再看女法医,便转身向另一个台子望去,正看到另一位法医,双手从尸体腹中掏出一大堆肠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又把肠子都放了回去,然后他弯下身子,头伸在尸体腹部上方,脸离着那剖开的肚子,最多也就二十多厘米,双手在那肚子里,扒拉来、扒拉去,也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
我感觉胃里面有些翻腾,赶紧又把头转了一个方向,这回看见的,却是一位高个子法医,切开了一具尸体的喉部,正用双手在刀口中使劲往两旁扩展,然后用两个钢铗,一边一个固定住两边的皮肤,将血糊糊的喉咙的内部,一下子暴露在我的眼前!我眼皮直跳,当机立断,立即再将视线转移开来,没想到紧接着看到的,却恰恰是那个睁着一只右眼,手臂指向空中的男尸……(3)(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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