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军

　　中国人沉湎于赌博的人多了，赌场里又出现了一些放高利贷的家伙。这些人大都属于本地的华人犯罪团伙，每天在赌场中游荡，专门等华人赌徒输急了眼的时候，乘虚而入，放高利贷来牟取暴利。借了高利贷的赌徒们，就像是上了贼船，到时候还不上高利贷，轻的遭受毒打，将家中财物抢去抵债，重的舞刀弄剑，以夺命相逼。

　　上海人田杰本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夫妻俩在奥克兰市区经营一间咖啡屋，生意不错，买了房子；两人和和睦睦，儿子已经9岁，田杰的父母也移民到新西兰和他们团聚，一家五口，日子过得很红火。

　　谁知好景不长，田杰成了赌场的常客，在赌场赌博上了瘾，再也无心经营买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田妻独力难支，不久只得卖掉了生意，两口子吵得翻了天。

　　这天晚上，田杰又来到赌场。心情差，手气也差，就像风扫残云，他很快输得精光，眼看着自己最后的一注筹码也被庄家收去，银行卡上的余额也已经变成了零，田杰还不甘心，又仔细地搜了一遍口袋，确实是分文皆无，这才无可奈何地准备起身离去。

　　这时旁边有人用低低的声音说：“朋友，要借钱用吗？”

　　田杰扭头一看，是一个面色和善的矮胖华人，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田杰忍不住问道：“怎么个借法？”

　　“你跟我来。”矮胖子殷勤地笑着，对田杰摆了一下手。

　　田杰跟着矮胖子来到赌场的酒吧，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这时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高个子华人，也凑过来和他们坐到了一块儿。

　　“我叫阿伦。”矮胖子又指指刀疤脸：“他叫阿峰，都是朋友。”

　　田杰对他们点点头。

　　矮胖子问：“朋友，你要用钱，有没有什么东西作担保？”

　　田杰此时一心只想借钱翻本，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家的房子值二十五六万，另外我的汽车也值一万二千块左右。”

　　矮胖子和高个子刀疤脸交换了一下眼色，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们借出去的钱，利息要按星期来计算，每星期的利息是百分之十，这里的规矩是‘九进十三出’，你懂吗？”

　　“不懂。”田杰疑惑地摇摇头。

　　矮胖子拿出一支笔，又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小黑本子，开始给田杰讲解：“假如你要借一千块，借期四个星期，你立下字据，我就只给你九百块，因为第一周的利息已经先扣掉了，这就叫做‘九进’。你到期连本带利只需归还一千三，这就叫‘十三出’，到哪儿都一样，这是放高利贷的规矩。”

　　田杰是做了好几年生意的买卖人，当然清楚这高利贷的厉害，可他正输得红了眼，这当口儿能有人肯借钱给他，就像落水时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写下了借款二千元的字据。九进十三出，田杰揣着一千八百块钱，气宇轩昂地回到了赌桌上。几个小时的心跳过速之后，田杰满头是汗，哭丧着脸，再一次两手空空！他犹豫片刻，竟然又去找那矮胖子，再借高利贷。

　　田杰前前后后一共借了九千块钱的高利贷，全部被他输得精光，只好拿自己的汽车去抵债。谁知矮胖子不买账，说是那汽车早已贬值，算来算去，他仍欠他们五千块钱，让他马上拿出来！

　　“我没钱了，真的没钱了。”田杰绝望地说。

　　“你不是还有房子吗？”刀疤脸恶狠狠地说。

　　“房子不能卖，卖了房子我和老婆孩子上哪去住啊？”田杰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说。

　　“这我们不管，我们只要钱，不卖房子，你可以去偷去抢，我们也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两天后我们来拿钱。”矮胖子说罢，和刀疤脸扬长而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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