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郑翌
上海专才管理顾问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大卫先生是上海滩的第一批“猎头”之一。
1995年,初涉“猎头”行业的刘大卫创办猎头公司,先于上海外服公司领到了上海人才交流服务许可证。近10年来,他目睹了猎头公司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暴利到微利的兴衰演变……
人才也能“出口”
1989年,刘大卫初涉江湖。大学刚一毕业,他便在中国上海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公司从事外人“懵懵懂懂”的人才中介工作。
公司有“三张王牌”让他引以为豪———国务院特批;正局级单位;注册资金5亿元(因为要承包部分对外工程项目)。仰仗前两张王牌,刘大卫在操作“人才外流”方面得心应手,“世界各地都需要中国人。欧美国家需要中国的针灸师、中医、气功师和高级厨师;而新加坡等地则需要大量的技术工程师和工人。”
那时候,通过这种渠道出国的被称为“公派”,刘大卫们在挑选人才时,最看重的是“政治素质”:最好是共产党员,一定要按时返回。
然而,那一年,很多人没有回来。“有时,连带队的团长也滞留不归了。”美国一家著名企业曾专程来华与刘大卫所在的公司谈判,希望他们选送的人才能永久留在美国,刘大卫是谈判桌上的翻译。公司领导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老美的要求。
后果是,相当一段时期,美国不再从中国“进口”人才。“但公司的业务并没有衰减。泰国、日本以及中东国家,和我们的联系日渐频繁。”
两年以后,刘大卫被“猎”走了。“猎”走他的是新加坡的一家猎头公司。
最早的“海归派”
在新加坡,刘大卫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猎头”这个词,也明白了它的意义。在这家“人力资源公司”,刘大卫从事的是真正的“猎头”工作———从中国发掘各领域的人才,介绍给有需要的新加坡公司。“人力是新加坡最大的资源,而这个资源也是依赖‘进口’的。从中国大量挖人是情势所逼———正值李光耀总统执政时期,他要把新加坡营造成一个华人社会,保持华人在数量上和高技术领域的统治地位是基本保障。”
当时在新加坡操作引进华人的,只有刘大卫一人。
但刘大卫承认,他在那儿主要是“以练促学”。“我学会了面试技术、写个人评估报告等‘猎头’基本素质,看到了一个正规猎头公司的操作模式……更重要的是,和一些大公司积累了‘交情’,为我的将来做了很好的铺垫。”
1994年,刘大卫对这片“弹丸之地”失去了兴趣。大量外资涌进中国,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他回到上海,自嘲为最早的“海归派”。
1995年,回国一年后,刘大卫开始着手组建民营猎头公司。在工商局办理手续时,一位打字员问他什么叫“猪头公司”,刘大卫哭笑不得:“是‘猎头’而不是‘猪头’……”打字员依旧茫然不解。
第一天进账10多万
至今让刘大卫津津乐道的,是猎头公司初创时期的“传奇故事”。
他的公司是1995年9月注册成功的,但执照还没有领到。就在注册成功的当天,他在上海三家报纸上读到同一则招聘广告,招聘者是一家颇有实力的外资企业———需要一名工程经理。
刘大卫心头一动,他手头边正好有一位和他一起从新加坡“海归”的朋友,凭他的直觉,应该是合适的人选。然而,公司还没开张,怎么收钱呢?
刘大卫决定冒一次险,他拨打了广告上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问那家外企的人事经理:“要不要你们想要的人?”人事经理半信半疑地约见了他,刘大卫介绍了自己的履历,人事经理还是吃不准,回去向老板汇报。幸好,老板是“识货”的,他透过履历料定刘大卫是个正宗的“猎头”,于是约他见了面。
“抱歉,我的公司还在申请当中,但我还是要按照国际惯例,收取年薪三分之一的佣金。”刘大卫的要求有点“过分”。但求贤若渴的老板还是请刘大卫赶紧把人带来,并答应了他的三项要求:不和被猎者互换名片;在“第三国”进行面试;面试时刘大卫必须在场。
结果双方“两情相悦”。刘大卫的第一笔生意顺利做成了。
3个月后,公司正式开张。刘大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着发票,到那家外企收取了10多万元佣金。
当时,“猎头”在上海还是个新名词,刘大卫创办的上海专才管理顾问有限公司,领到的上海人才交流服务许可证上的证号是“60”,外服公司是61号。而前60号,大多是各区委办下属的人才市场。
大巴背后的招聘广告
创办之初,猎头公司的工作一下子不能为“社会理解”,做“猎头”有时像做“小偷”,于是刘大卫的第二个传奇故事应运而生。
新加坡一家大公司需要大批半导体人才,将挖人的任务委托给刘大卫的公司。1996年1月,冬寒彻骨。刘大卫租来一辆大巴,开到上海一家半导体厂对面,悄悄地在大巴背后的墙上张贴招聘信息。
10点,半导体厂的中班职工下班,三三两两走出厂门。刘大卫看准时机,突然把车开走,墙上的广告一下子跃入半导体厂职工的眼帘。
不到一小时,这些广告就被保安撕得精光。但声势已经造出去了,接连几天,刘大卫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车墙组合”收到了极好的效应,刘大卫一口气选中了13个人,其中多半是看见广告的半导体厂职工,还有的是他们的朋友。
但争议接踵而至。不久,一家报纸刊文《猎头公司究竟为谁服务?》,报道了这次挖人事件,并对刘大卫提出批评,说他“吃里扒外”。看到文章后,刘大卫的脊背都凉了。“在关键时刻,政府部门显示了宽容的襟怀,我才放心地把这一行做下去。”MBA也有泡沫?
猎头公司的业务单是人才需求的曲线图,也是行业兴衰的晴雨表。
“在公司创办初的1996、1997年,管理类人才很缺。”刘大卫说,“举个例子,我曾在金桥开发区猎到一位人事经理,他在原来的公司每月拿1.5万元,新单位开出的月薪是3万元。新单位和旧单位仅500米之遥。”财务经理的行情也与之相若———“跳槽”几乎成了工资翻倍的代名词。
1998年,受金融风暴的影响,很多行业面临市场危机,于是,市场经理成了“猎头”市场上的抢手货。
1999和2000年两年,互联网风起云涌,IT和资本运作方面的人才炙手可热,身价暴炒。“曾有一家网络公司的CEO‘猎’我去做他们的人才版版主,气焰嚣张,说要收购我的公司,让我‘可以提前退休’。我没有理会,结果现在他倒‘退休’了。”
刘大卫还曾帮一家网络公司猎到一位高级软件开发工程师,公司给他两个选择,50万年薪或20万+30万的股权。软件师选择了后者,结果一年不到公司倒闭,他现在仍然靠打零工维生。
网络泡沫渐渐被挤掉了,但新的泡沫又在产生。如今,市场奇缺电子、机械工程师等技术人才,但现状却是“几乎每一张脸都是MBA。”刘大卫说,他每天接到的单子中有80%需要工程师,而收到的履历中却有80%的人是MBA。“如果人人都想搞管理,那么谁来被‘管’呢?”MBA的身价正在回落,“如果将来市场提供不了足够的MBA职位,将形成典型的‘结构性失业’。”刘大卫认为。
让他不得不叹息的是,“猎头”这个行当也因为跟风过甚,已经进入了竞争惨烈的境地。“到2001年11月,上海总共有104家人才中介机构,可今天已经有238家了。大家都以为只需几张桌子、一部电话和几个人就能办猎头公司,很容易收获暴利。其实,真想做个好‘猎头’很不容易———他不一定是人才,但必须是‘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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