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懒是从小便闻名四方的,这一特性直接决定了我当初考大学填志愿时力排众议选择了中文系。在我看来,中文系是世界上最自由的系:上课讲的是小说,下课看的是小说,课程轻松,考试不难,太符合我这种懒散的个性了。事实也证明了我这一选择的明智。
要认识我不难。如果有谁在我们每天上课那条必经之道等着,看见一个随时随地走路都像是一辈子没睡醒觉的人———那一定就是我。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学生,因为一遇到不想上的课我就想方设法逃,但这并不妨碍我门门课程得优———谁叫爹妈把我生得冰雪聪明呢?大一刚进校时,由于还没从高考中回过神又陷入了不知所云的文言文中,我有点找不着北,老想独个儿找个地方偷偷懒。于是,图书馆便成了我的避风港。经常早上好不容易起了床才发现已经快到上第二堂课的时间了,干脆死了心地让自己堕落,胡乱抹把脸就往图书馆跑。“日高睡足犹慵起,小阁重衾不怕寒”———连白香山都用雅句为自己贪睡找借口,何况是一介小女子我?
最喜欢去开架的地方,在那高高的书架间穿行,寂静、陈年的书卷味常让我恍然不知人在何处。挑一个有阳光的靠窗位置,看书看累了就眯缝着眼打望。运气好的话会碰到我们系那个天鹅般让我妒忌的美丽女孩或是邻班仰慕已久的帅哥,再读上一本萨克雷的《名利场》,一天就功德圆满了。
偷懒也有“艳遇”。有一次连续几天在我的对面都坐了一个温文敦厚的男生,神情很像我最喜欢的明星裴永俊。既然大家这么有缘,那就说句话吧———我暗想。于是我决定第二天打叠起勇气找他说话,谁知他却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朋友讪笑:你以为人家也像你一样天天跷课?我突然良心发现,一鼓作气好好上了两天完整的课,结果碰巧那两天都点名———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
那天在老位置读了李碧华的《绿妖》,竟然在冬天里温暖的阳光下酣然入梦。到了晚饭时间抬头惊醒,才发现男朋友正坐在哪个温文敦厚的男生的位置上,一开口就是句:你怎么像猪一样睡了就吃啊?我扑哧一笑:是有点像。那个“裴永俊”如果和我说话,也会这样说吧?
转眼间就是大四了,我在图书馆里的幸福生活就要到头了,因为我可以打包票上班后我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偷懒了。以后我到什么地方去翻那些几十年前的书,到哪儿去找一个靠窗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呆坐呢?我十分感伤,发誓要在这最后几个月里把以后的遗憾恶补起来———这意味着跷课上图书馆的次数有增无减。可现在不比以前了,起床脸上有了浮尸的痕迹,因此在睡够觉洗完脸后,还得画画眉毛抹点口红照照镜子才向图书馆进军———我那有如温柔之乡的图书馆啊!(文/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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