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海归”者撑起一把保护伞

　　本刊驻京记者／陈歌

　　近一两年，随着少数归国留学生持有国外假文凭的事件被曝光，“洋文凭”这一亮闪闪的金字招牌，在国人心目中也失去了曾经的辉煌；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凭感觉草率地评说一份文凭的真与假，这无疑给越来越多的“海归”派和用人单位提了个醒儿：到国内的权威机构，给洋文凭做个鉴定，使其含金量明明白白地彰显出来，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

　　于是，近一段时间以来，国内惟一开展国外学历学位认证工作的中国留学服务中心格外繁忙，前来认证的人数大幅度增长。那么，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获得了认证的“绿卡”？他们大多持有何种学历？国外学历认证持续升温的主要原因、它所引发的思考有哪些？

　　如何保证自己留学文凭的含金量？从学历、学位认证的角度看，留学前应怎样选择学校？等等。就人们关心的问题，本刊记者日前采访了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国际合作处副处长车伟民。

　　记者：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学历、学位认证工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开办这项业务以来，共有多少人办理了认证？今年上半年共有多少人？

　　车：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成立于1989年，它对外称为中国留学服务中心(以下简称“中心”)。留学回国人员带来了国外各种各样的文凭，在分配、安排他们就业时有关方面对有些文凭不是很清楚。因此，从1991年起，“中心”开始策划、运作回国人员学历、学位认证，并对国外学历、学位开始研究和调研，配合回国人员工作，我们提供一个《国外学历、学位评估意见书》给有关的用人单位。这个“意见书”从1991年沿用到2000年，并从2000起经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同意正式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国外学历、学位认证工作。从1991年到2002年上半年，“中心”总共办理了5000多人的认证，有一多半是2000年以后办的。今年上半年就有1500多人得到认证。

　　记者：目前留学生多从哪些国家学成归来，哪些专业居多？他们大多持有什么学历？年龄多大？

　　车：对“留学生多从哪些国家学成归来”，我们没有精确的数据，但对全国有个大致的统计，留学回国排第一位的是日本，第二位是俄罗斯独联体，第三位是美国，第四位是欧洲像德国、法国、英国等国家，第五位是澳大利亚。各种专业都有，商科、工科、理科多一些。对其学历，我们做过统计，在已经获得认证的5000多人中，70%以上有硕士学历，有博士或博士以上学历的900多人，将近20%。我们认证的范围是国外大专和大专以上的学历，但到目前为止，获得大专和本科学历回来的人不多。他们的年龄差别比较大，但大多数在30岁左右。

　　记者：最近以来的学历学位认证人数的增加，可不可以被说成是认证热？

　　车：现在的认证还谈不上热。从1991年到现在，我们总共认证了5000多人。所谓的“热”，是今年1-7月认证了1500多人，去年全年有1500多人。每一年与前一年比，增加的幅度都很大，但我认为不能因此就说是“认证热”。从改革开放我们开始派出留学生到现在，回国人员已经超过了15万，现在出国留学的人数每年都在增加，而已经认证的人数与之相比占的比例很小。不过，这些数字反映了精华所在，因为有些人是不符合认证条件的，比如大量到国外进修的，他们回来就不需要认证；我们感到欣慰的是从1991年至今，有近1000位博士回来认证。

　　记者：认证的升温主要由哪些因素造成？

　　车：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国家教育部给我们的批文写得很清楚，认证是为了解决留学回国及获得境外学位的人员，在国内升学、就业等方面的需要。认证人数越来越多，从一定意义上也反映出，随着我国经济形势的好转，留学回国人员逐渐增多。

　　这主要有几方面的原因。一是越来越多的用人单位、人事部门在接收留学回国人员时，要求在档案里有认证材料，这反映出用人单位对人才把关比较严。二是留学回国人员对此也很重视，认证之后能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到哪里都被承认，从而证明自己在国外获得的文凭在国内是有效的。三是整个社会对文凭也很看重，比如党中央、国务院前段时间下发文件，要求清查党政干部的假文凭，包括国内国外文凭，这也是个大的背景，同时也说明留学回国人员有了一定量的增加。

　　记者：“海归”派对学历、学位认证的日益重视，引发了哪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车：它所引发的思考比较多。一方面大家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国外的文凭也是什么样的都有，并不是只要留学回国就一定优秀，其文凭的含金量都非常高。人们现在能理性、客观、公正地看待国外的文凭，是件好事。

　　另一方面，判断每一份国外学历、学位，都应持谨慎的态度，说它是真是假要有确凿的依据。因此，有些时候，认证能对当事人有实实在在的保护。举个例子来说，不久前发生的陈琳“假学历”事件，如果哈佛博士陈琳当初回国时办理了认证手续，其“假学历”事件恐怕就不会发生；而用人单位只凭他拿来的文凭，觉得他是个哈佛博士，给他年薪百万，后来听说他的文凭是假的又把他辞退，这种做法是很不负责任、也很不严肃的。尽管学历、学位认证这道程序不是每个留学回国人员必须要走的，但是作为用人单位如果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就应该经过认证再做决定。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际，我们在教育领域的国际交流方面有一些承诺。按世贸组织的原则，政府今后指令性的内容会越来越少，更多的是通过一些行业协会、专业机构的专业认证或行规来约束某些行为。政府是审批部门；审批之后，由专门机构来审查和监督。就拿中外合作办学来说，批准机构是国务院学位办；对其批准以后的教学质量的监查由另外的机构负责；而学校颁发的国外的文凭由“中心”来认证，这是相互制约的，更具科学性，符合国际惯例。

　　在国外，很多情况下也是由专业机构来认证，比如在美国办一所大学，要到政府注册批准，但政府批准了不一定能得到社会的承认，它颁发的文凭还必须经过政府授权的专业机构的评估和认证。这些专业机构是由专业人员组成的，甚至是各个大学的教授；他们得到政府的授权并被政府认可，政府不参与评估。我们现在经常说的一些“野鸡大学”，确实是个大学，是合法注册的，但它所颁发的文凭是不被专业机构认可的，因此也不被社会承认。美国有六大机构得到了美国政府的授权，对大学及其开设的专业进行评估。所以说，我们目前的认证也许做得还不很到位，但方向是对的。“中心”作为一个专业机构对国外学历、学位做认证，符合国际惯例和国际潮流，体现出我们现在开始向国际标准靠拢。

　　记者：海外学历认证对“海归”派在国内的就业及创业有什么帮助？

　　车：认证的初衷是为了帮助留学回国人员在国内的升学、就业提供实际的帮助，基本的问题是他们的安置、落户，用人单位可以给予相关的待遇，认证的结果是在很大程度上与待遇直接挂钩，为他们的创业创造更多的便利条件。

　　记者：由于各国学历学位制度、体系的不同，给认证工作带来了一些难度，对此“中心”采取了哪些措施？

　　车：各国的学历、学位制度、体系的确不同，还有一个不同是一些国家与我国签订了双边相互承认学历学位的协议；有些国家没有，特别是西方的一些发达国家，如美国、英国，都没跟我们签协议，这些给学历、学位的认证工作带来了一些困难。

　　从另外的角度考虑，它确实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服务，要求我们对各个不同国家的教育制度，学历、学位制度，教育政策等方面有全面的了解。从80年代初开始，我们陆续和国外一些相关机构合作、进行广泛交流，骨干工作人员接受过专门的业务培训，有出国留学的经历，还有驻外工作的经历——在我国驻外使领馆教育处工作的经历。建立了比较全面的国外大学资料库，随时更新；并与我国驻外使领馆教育处组、国外院校、外国驻华使领馆教育处组保持密切的联系。每年要派两三个团到国外做有关方面的调研，对国外的教育情况做考察。通过这些手段，尽量保证我们的认证工作公平、公正，具科学性。

　　记者：在具体操作中为了求得认证的准确性，遵循什么样的标准？

　　车：遵循客观的、写实性的标准。不是这个国外学历、学位相当于国内的什么学历、学位，如博士、硕士、学士，那样需要两国签订相互承认学历、学位的协议，也很难这么做，因为有些国家与我们的学历、学位制度相差很大。从认证书上反映出的，是回国人员拿到的文凭是否是真的，是否被留学国家的政府和专业机构认可。我们出具的证明主要是为了给用人单位一个参考的依据，用人单位会根据它，结合岗位、职责的需要，结合其他方面的情况，给回国人员相应的待遇。

　　认证主要是写实，把它在所在国的学术水平写出来，即便如此也比较难，因为有些内容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像美国大学的法学院有一种学位是J.D，翻译过来叫“法律博士学位”，其实，它与学术类博士学位(Ph.D)不太一样，在美国像J.D这类学位一般被称为“职业学位”，本科毕业就可以读，不需要硕士阶段，能否给这些人国内博士待遇，由用人单位来定，我们只把这种情况客观地写出来。

　　记者：从学历学位认证的角度看，请您对准备出国留学的学生在选择学校等方面提些建议，好吗？

　　车：国外学历学位认证，是“中心”对留学回国人员提供的第一道服务，这个内含有延伸性，即出国前的选择学校服务。现在越来越多的准备出国的人也来了解国外学校的情况。我们认为，在选择学校时首先考虑它是不是合法的、正规的院校；其次考虑它的专业设置、费用、所在的城市、安全等等。而且，各个国家的情况也不太一样，像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一些英联邦国家，大学一般都是公立的，从正规性上讲，一般问题不大，会被认可。总的说来，多数国家教学质量好的学校，门坎也比较高——入学要求比较高。因此，对入学要求低的院校要好好考虑一下，比如不要托福、GRE、雅思等考试成绩，甚至连国内的成绩单都不要就可以录取，这样的学校很可能质量有问题。

　　在选校时，还要看它所发文凭的难易程度。比如有些中介机构建议学生去德国、法国，说那儿不交学费，留学成本低，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你从来没学过德语、法语，就凭在国内学的那几百个小时，到德国、法国就能直接进入大学学习吗？而在这些国家学语言的费用又相当高，在过语言关、被正规大学录取之前，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和金钱。还有，这些国家的学历、学位制度与某些国家的不一样，培养的方式也不一样，有的可能是属于宽进严出的。比如拿硕士学位，在英国连本科带硕士四年就拿下了；到德国同样学位得花六年时间，这不是说德国、法国不好，而是要看你自己是不是适合去这些国家留学，要综合地评判一下自己的情况，千万不要受外界的片面诱导，一味听信中介的宣传。

　　明明白白出国留学。要全面了解国外学校的情况，不应把自己的命运简单地交给一个商业机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中介机构去办，自己也不去分析，对自己是很不负责的，出去之后很可能会有麻烦，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会感到很无助。出国前不要怕繁琐，与其跑那么多中介，还不如好好查看有关的资料，作综合分析；中介当然也可以咨询，把中介的意见作为参考。因为这不单单是多花钱的事，毕竟留学是人生中的重要选择。即便找中介，也要一步一步参与进去，有了这个经历，学生对整个出国的程序自然就清楚了。

　　西方国家比较发达，但所有的事情也都需要自己动手、自己分析、独立思考，没人能替你做，这些素质在国内就应该培养，一点点做起。如果填表也由中介代劳，到了国外给你个表也不知道怎么填。另外，中介也可能不很全面了解你的信息，难免会填得与实际情况有出入，万一签证时需要面试，表上的内容和你说的不一样，会直接影响签证的顺利通过。

　　记者：希望得到学历、学位认证的“海归”派人数越来越多，“中心”打算采取什么手段提高认证的效率？

　　车：现在认证的人确实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情况也出现了。我们会想办法提高工作效率，比如在翻译材料上，以前都是请翻译公司做，现在就委托我们自己的公司来做，不用来回跑了；我们也正在策划采取网上学历学位认证的方式，以方便外地人员。另外，要提高我们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多进行这方面的培训、考察，更准确地了解国外的学历学位制度。总的来说，尽量给留学人员提供服务，而不是为了收一道费，设置一个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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