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京师--象牙塔外的“北大边缘人”现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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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04/22 11:20 新华网 | |||
北京大学的未名湖畔生活着一个成分驳杂、来去无律的群体。他们没有北大学籍,也没有宿舍床位,但他们和北大学生一样,在食堂用餐,在体育场打球,在教室听课,在礼堂听讲座,和北大老师交流思想、讨论问题。这群象牙塔外的求学者自称“北大边缘人”。 为了“蛹蜕变成蝶”的喜悦 1996年3月,隆隆的列车载着柳哲和数十公斤研究资料北上。这个来自浙江金华的农民的儿子,从此开始了在北京大学的游学历程。 “中学时代我读了著名作家曹聚仁的自转《我与我的世界》,”柳哲向记者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这本书影响了我十多年的人生。” 高中毕业后,柳哲在家乡浦江图书馆的曹聚仁资料馆工作。尽管对研究工作有着浓厚的兴趣,但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功底太薄、眼界太窄,所能搜集到的资料也非常有限。于是,柳哲决心到北大进修。 柳哲多年来在北大旁听,自认为从中学得一鳞半爪的治学路径。“我利用这‘偷’来的功夫继续多年的曹聚仁研究,居然事半功倍。”柳哲告诉记者,他已经发表了数十篇曹聚仁研究文章。 北大到底有多少边缘人,没人说得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像柳哲一样为理想而来北大进修的人很多。 1994年,周鸿陵从河北省邢台的一家农业银行停薪留职。“从20世纪70年代后期,我就开始研究中国社会转型的问题。”周鸿陵说,“五四新文化运动是从北大发起的,因此我到北大寻找中国社会实现民主化的道路。” 周鸿陵向记者慷慨陈词道,他们试图探讨并回答中国社会改革的目标和路径,经过长时间大范围的考察和思想碰撞,提出了公民主义理论体系,即从臣民到公民,从臣民社会到公民社会,从臣民国家到公民国家。 周鸿陵和同事们于去年1月成立了北京新民教育研究中心,并把理论运用于实践。2002年8月17日,他们组织了北京第一个社区居委会———东城区九道弯的直选。有学者专家评价,这是中国真正的民主事业。新华社为此向海内外播发了消息。 边云山是来自黑龙江省的一名医生。“我酷爱文学,对医院的工作已经完全麻木了,于是破釜沉舟到北大中文系旁听。”边云山说,目前他已发表了4部长篇小说,虽然没有引起较大反响,但仍兴致不减。他把最近刚刚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反腐败题材小说《无法诉说》送给记者,还说,“虽然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艰苦、动荡,但仍然认为到北大搞文学创作是明智之举。” 不能与外人道的艰辛 记者为他们所吸引,倾听了他们混合着理想主义与青春气息的“故事”,也为他们求学意志之顽强,与命运抗争的执着,面对生活艰辛的坦然深深打动。 柳哲说,压力最大的是经济问题,在京城真是“居不易”!刚来北大时,他住在“静心斋”。所谓“静心斋”,其实就是校园里一间废弃不用的小房,不通暖气不通电,最冷的时候墨水都冻住了。他1996年9月搬进去,次年1月被校方发现而离开。 有一年夏天,柳哲从一个民工处得知,拆房子整理砖头一块能挣3角钱,就去干了一天,手指都被磨出了血。“看来是不得要领。”柳哲似乎并未觉得谋生的艰辛令他不快。 研究工作逐渐有了起色,他在一位教授的推荐下开始在北大出版社兼职,生活逐渐好转。目前他在北京成了家,还喜得一个千金。柳哲向记者幸福地描述着孩子刚出生后的情景和心情:“当躺在车上的妻子从产房被缓缓推出的时候,我急切地走过去,看到妻子头发蓬乱,脸色有些苍白,婴儿躺在妻子的怀里。就在我们眼光交接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孩子是我灵魂的清洁剂,是我生命的原动力,是我创作的灵感源。”多年来在北大游学的艰辛似乎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周鸿陵现在已是旗下有着数十名员工的北京新民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可是“刚到北大时我没有收入,没有住处,是以拣破烂为生啊!”目前正在给他“打工”的北大毕业生吕海民向记者证实,“你别不信,是真的。” “梁漱溟、沈从文、丁玲、金克木等都曾有过北大边缘人的经历,而且他们的求学之路也都是相当艰辛的。”接受记者采访的北大边缘人似乎都熟知历史上这些佼佼者,而对眼下生活上的困难也都不屑一顾。 “偷听生”成为北大一道风景 北大中文系陈平原教授是较早关注这一群体、这一现象的学者。他说,北大自建校以来就有着自由听课的传统:默许外系、外校乃至外地的学生未经注册而进入教室。只要教室里有多余的位置,而你又不影响正常的课堂教学,周围的人即使明知你是“偷听生”,也不会横加干涉。这已成为北大校园里最为引人注目的风景。 记者发现,几乎所有回忆老北大教学特征的文章,都会提及声名显赫的“偷听生”,而且都取正面肯定的态度。陈平原说:“‘偷听生’对于北大的感激之情,很可能远在正科生之上。尽管历年北大纪念册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在传播北大精神、扩展红楼声誉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陈平原介绍说,北大百年校史中,“偷听生”最为活跃的时期有两个:20世纪二三十年代和八九十年代以来。中间几十年,因战争炮火或政治运动,众人谋生不易,无暇旁顾。 令记者更为感兴趣的是,北大边缘人再度活跃起来的更深层次原因。北大社会学系林彬教授认为,北大边缘人的兴起是文化层面的原因,因为北大有浓厚的文化氛围、圣洁的学术殿堂、深厚的人文底蕴。而这一群体在上世纪80年代以后再度活跃,与逐渐淡化的户籍制度和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不无关系。 林彬还分析说,中国目前正处在工业化中期,即传统工业与科技相结合的阶段。这个阶段,在科技和经济领域中,很快形成了一个非主流创业者纳入主流的价值发现机制和培养环境。但这一现象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文史哲领域则相对滞后,市场、政策对他们的关注度较低,这一文化边缘群体目前还缺乏步入主流的渠道。(新华社记者李杨 王文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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