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的一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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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12/02 13:46 新浪教育 | |
张亚勤:我更喜欢形象思维 张宏江说,一个数学真正好的人,“一定是把数学形象化的”,很少有人注意到其中深意。我们发现这些“E学生”尽管今日全都徜徉在“数字世界”,但他们都曾对“形象思维 有一次,《科学时报》的一个记者问张亚勤:“喜欢形象思维还是逻辑思维?”张亚勤毫不犹豫地说:“形象思维”。那记者正在意外,就听张亚勤继续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绘画,有过许多素描和速写,要不是考上少年班,我原来想将来要去美术学院的。” 杰出人物身上总是有某些相似之处,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张亚勤小时候的梦想,也正是刘策小时候的梦想。这两个人,一个出生在60年代中期,一个出生在70年代后期;一个现在是美国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100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院士、全世界公认的杰出的计算机科学家,一个是沈向洋预测的“未来的大师”。按照一般人的理解,计算机的世界应当是逻辑思维的天堂,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个人在喜欢“形象思维”这一点上,竟是不约而同的。 然而还有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我们研究微软亚洲研究院大部分人的经历,可以发现,他们几乎全都喜欢“形象思维”,而且全都从小经历了“形象思维”的训练。 郭百宁:有些东西是在教室里永远不能得到的 郭百宁的蹊跷之处,与刘策如出一辙:他喜欢数学,还曾是北京大学数学系的学生,但他更喜欢绘画。 郭百宁出生在四川,与刘策同乡。80年代中期刘策刚刚开始读小学的时候,郭百宁已经是北京大学的二年级学生。那时候出国潮还没有兴起来,像北大清华这样的学校,已经是孩子们向往的科学殿堂。郭的学习成绩相当出色,高考成绩尤其出色,可他一进北大就发现:“这里聪明人太多了,我觉得自己在北大肯定不是最好的。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比我棒的也不少。” 画画是他的业余爱好,但他在这里用了很多时间。多年以后他最喜欢回忆的一段经历就是:“我从中学就开始喜欢画画。”这时候他已经是微软亚洲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领导着一个图形学研究小组,在世界计算机图形学领域已相当有名,还异常怀念当年和老师一起作画的情形:“如果现在回去听我的老师讲画,我会津津有味,觉得很充实。” 他学的是油画。老师是个专业画家。每天放学以后,他就在老师的指点下作画,画静物,画模特,还临摹了很多石膏像。如果时间充裕,他就跟着老师到郊外去写生。老师是一个博物馆的管理员,工资不高,是最常见的那种普通人,但是此人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画人物的功力非常强,百宁在他的画上,一眼就能找出哪个是四川人。老师擅长人物画,因为这是他身边的生活,更因为他对生活有着精确而又深刻的直觉。 学画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执著,百宁也不例外。老师看着这孩子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都说他将来即使不成画家,也必成大器,因为琴棋书画可以陶冶人的情操,而成大器者都是以情操立身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百宁只觉得绘画是一种爱好,此外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日子久了,他渐渐感觉到画画真有陶冶情操的作用,对人的智力也有极大影响。因为每逢画画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脑子特别开放,挥洒自如,胸中满是激情,眼睛里面充满了探索性。 他的家在一个小县城里,这地方现在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污染,乱七八糟,完全不是他小时候的那幅景色了。那时候这里山清水秀,人口不多,空气新鲜,坐在涪江岸边,沐浴在清风明月之中,周围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他感受着这一切,不由得常常想起老师的教诲:“画画一定要去写生,而不能拍个照片回去比着画。” 在山水之间、天地之间、日月之间,这孩子不知不觉地获得了在教室里面永远不能得到的东西: “视觉会给人的思维带来新的东西。” “绘画和数学之间可能有互补的东西。” “在画画的过程中可以领悟到很多做人的道理。” “你会发现做学问做得好的人,往往做人也做得好。或者反过来说,做人做得好的人,才能做好学问。” 当时一起学画的那些孩子们,后来都从美术学院毕业了,成了画家,只有百宁去了北大数学系,然后出国留学,又走进计算机科学的大门。1999年他回到国内,来到微软亚洲研究院,从此全身心地投入到数字世界中,闲下来的时候,便无限怀念那个山清水秀的家乡,还有少年时代的艺术天地。 有一天,有个记者问他:“你在绘画时的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对线条、色彩、空间的感觉,和你从事计算机研究时对数字、符号、逻辑的那种感觉,有联系吗?” “在国外,很多数学家同时也是很好的音乐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停了一会儿,自己回答:“艺术的确不是逻辑,而是视觉,是听觉,是直觉,是想象力,是观察能力和感悟力。但是,在数字科学的殿堂里,形象思维是很重要的。” 徐迎庆:那是一个锻炼我的空间思维的过程。 “有一个对我一生都很有影响的事情,就是我小时候去了少年宫。”徐迎庆终于成为微软亚洲研究院里的一个研究员的时候,总是对别人这样说。像郭百宁一样,徐迎庆的专长也是数学,他在大学里读的是数学专业,等到在中国科学院里读博士的时候,他又成了“三维动画”领域里的佼佼者。所谓“三维动画”,其实就是用电脑画画,迎庆的“三维动画”有一年获得了全国冠军。 他从未接受过专门的绘画训练,但是对色彩,线条和构图有一种特别的感悟力。这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他把它归功于北京景山的少年宫。 他上中学的时候,中国还是“文革岁月”,到处一片混乱。说是上学,其实也是“上而不学”,老师不仅不敢训斥学生,而且提心吊胆,怕被学生训斥。每一个孩子都觉得自己无拘无束,没有什么“重点中学”和“名牌大学”,没有考试的压力,没有父母的督促,整天只知道玩儿,直到长大成人以后才特别想读书。 迎庆的家在北京。他经常早出晚归,到景山附近的少年宫去。他喜欢那里的航模小组,因为在这里可以自己动手制作飞机模型。那时候的飞机模型可不像今天的儿童玩具,现在的制造商把所有零件都准备好了,孩子只要组装在一起就大功告成。那时候迎庆要自己去找所有材料,有一种桐木,既轻盈又坚固,还有桐油、万能胶水、橡皮筋和一种薄纸。还要学会使用锯、刀、锉、钳、钻之类的全套工具。他做的第一架飞机并不大,用木材制作成骨架,下面安上铁钩,拉开橡皮筋弹射出去。此后,他的飞机越做越大,动力也不再是橡皮筋,而是一台发动机。他带着它去参加比赛,看着它飞向蓝天。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是非常兴奋的时刻。其实,最激动人心的变化发生在飞机起飞前的整个过程中。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绘制一张图纸,这要求他长时间地把眼光停留在一个物体上,他的潜意识开始感觉飞机的整体结构,理解一个空间与另外一个空间之间的相互关系,理解各个细节如何组成一个整体。这个形象跃然纸上,同时也存在于他的意识中,生动活跃,就像未来翱翔在天空的那个真飞机一样。 “那是一个锻炼我的空间思维和形象思维的过程。”徐迎庆这样说。 多年以后他加入微软亚洲研究院,就像我们在《追随智慧》中叙述过的,他在计算机图形学的领域里大有建树,而且一直认定自己今天的成就和那一段少年宫的经历有关系。但他从没想到,类似的感悟不只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有一天他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遇到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委员会的主席。当他听说这位数学家居然酷爱绘画,而且画得相当专业,觉得真是遇到了知音,于是前去攀谈,当即发现这位科学家的思维方式非常新奇,“有时候不是逻辑的,而是非逻辑的,不是理性的,而是直觉的。与其说他是个科学家,倒不如说他是个艺术家。” “什么事情你都要反过来想一想,”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委员会的主席对迎庆说:“比如你在做饮料实验,做坏了,但你不要停下来,看看可不可以给做成杀虫剂。这就是换一个角度想问题。实际上有人就是这样做了,而且获得很大的成就。” 王坚:我不是绘画天才,不过,我的思维发生了很大变化 王坚的办公室非常凌乱,12个黑色大理石碑表明,他在计算机领域里面已经拥有12项国际专利。事实上他被公认为微软亚洲研究院里最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研究员,而且他还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激情,脑子里面总是花样百出,其中一个花样叫做“数字笔”。 关于王坚的故事,我们在后面还要详细谈到,现在只想先说,此人也曾酷爱绘画。他的最得意的作品是一幅周恩来的肖像画,用水彩画在纸上,然后贴在校园,有两层楼那么高,异常触目。画这幅画的时候,他只有14岁。 在他所有的获奖作品中,最让他激动的是一幅儿童画。那是他读小学时画的,画面上,一个孩子在给另一个孩子理发。那时候这样的场面很常见,但这幅画清楚地表现了一个孩子内心里积累起来的对外界的感觉,而且还有一种神奇的童趣,所以感动了那些担任评委的老师。 王坚在奖状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王坚”二字被印成铅字,不免激动:“那时候印一个东西还挺贵的。” 他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学画,一直学到初中。先学素描,然后是水粉画,后来又学油画,他的老师挺有名,当时是浙江美术学院副院长。 王坚对绘画非常认真,不想随便画画了事。他跟着老师学了几年。渐渐学会用艺术家的眼光去观察世界。“那时候画家们都说我很会看画,给他们提的意见都是一针见血,所以经常拉我去批评他们的画。”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高中。忽然有一天,他不再继续画画了。一方面是升学的压力越来越大,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绘画技巧总是不能进步,于是相信自己不是一个绘画天才。不过,因为绘画的基本训练,他觉得他的思维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画画对我的思维有不可缺少的影响。我认为人的一部分能力是从外面灌输进去的,比如语言和数学。但是人还有另外一些能力,是随着人的成长逐渐进化来的。一个小孩儿看房子,是前是后是左是右,他刚一出生的时候是不知道的,以后慢慢地可以分辨出来,这是不教就会的。比如绘画方面的视觉能力,音乐方面的听觉能力,体育方面的平衡能力和爆发能力,人类的这些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不用去学就明白,你会了以后也很难讲出来你是怎么会的。画画这个东西,你画得好,是没有办法讲出来你为什么画得好的。这是人类的非常重要的一个特点,遗憾的是大多数人都把这些能力压抑了,后天灌输进去的知识把本来就有的天赋给淹没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高剑峰:衣服每天被颜料弄成五颜六色,我和同学彼此都觉得很酷 除了下围棋,高剑峰在学生时代最多的业余活动全都和体育有关。有我们在前边提到的长跑,还有足球和篮球,他还是上海交通大学排球队的领队。不过,他进入这所名牌大学的经历却让他和美术结了缘。 1989年春季的一天,高剑峰走进上海交通大学,对一个老师说他将要高中毕业,希望来读工业造型设计专业。老师看了这个学生在高中三年的一大堆成绩单,说他没有问题,但又补充一句: “你的美术绘画行吗? “我只练过书法,不会画画。” “那你为什么想学工业造型设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剑峰老实地说,“只觉得这是一个多方面结合的学科,挺好玩的。”停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小的时候,别人一直表扬我是‘全面发展’,我觉得‘全面’这个词很重要。” 老师是个系主任,经验丰富,看看眼前这个学生,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力量,不由得喜欢起来,就说:“你现在就开始学绘画吧。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也许能行。” 剑峰回到家里就去找美术老师,说他想学画画。老师大奇,心说这孩子在高中这么多年,从没把绘画放在心上,现在临到高考,人家每天复习数理化,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他却如此节外生枝。 事实上高剑峰的“备战高考”的确与众不同,他从此开始了他的绘画历程。每天的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素描,家里成了美术速成班,父亲是学物理的,现在也期望儿子能学物理,不仅因为儿子的物理成绩最棒,而且因为他和大多数父亲一样,觉得子承父业是一种难得的际遇。尽管如此,他还是再次成了儿子的坚定支持者。就像他当年支持儿子练长跑和踢足球一样。 剑峰学画和刘策不一样,他没有时间去磨练基本功,上来就画。可是这一画就让他真的有了兴趣,还觉得整个“备战高考”阶段都特别开心,一点也不像别人说的是个“黑七月”。到考试的时候,他的基本功虽然还欠着很大火候,但对于最简单的技法已经不是外行。有个考试题目是“静物写生”,还有一个是命题画,后者有点像是用线条和颜色来写作文。他表现出来的绘画能力让他的美术老师大为吃惊,也让他如愿以偿。他真的进入上海交通大学,学习工业造型设计。 如果说中学时代是在运动的旋律中度过,那么大学就是艺术的殿堂。剑峰进入大学以后的第一感觉是,这“工业造型设计”,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艺术,实际上也就是工业领域的平面设计和立体设计,有点像现在的广告装潢。这不是他喜欢的,但他仍然很开心。他每天滚在画室里面,学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还拿到一等奖学金,衣服每天被颜料弄成五颜六色,他和同学彼此都觉得很酷,说自己像艺术家的样子。这是夸张的,事实上他永远成不了艺术家,但是他的绘画技巧也的确娴熟起来,还找到了色彩的感觉,知道怎样像艺术家那样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