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肄业生行乞 称为拯救欲为钱卖身的女友(图) | |
---|---|
http://www.sina.com.cn 2004/01/07 10:23 京华时报 | |
简陋而凌乱的家中,张旭为女友痛苦不堪。 (本报记者 蒲东峰 摄) “本人女友,纯洁善良,聪明乖巧,为偿还家庭债务欲从事不良职业,本人虽经多方努力尚差万余元无法解决,万般无奈,特向您寻求帮助。如您月收入2000元以上,无家庭负担,恳请相助100元,不胜感激。” 1月4日晚上,地铁西直门站,一个身材瘦削、神色疲惫的年轻男子举着这样一封求助信,徘徊在人群当中。 张旭,男,29岁,河北人,曾就读于北京大学。1月5日和6日,本报记者两次到其住处与他对话,希望借此探访一名行乞者的心理轨迹。 女友走上歧路 “就像看着一个快要淹死的人,你却不能伸手捞她。” 2003年11月底,张旭的女友刘晓萌突然“失踪”了。之前,她曾经跟张旭表达过“不想在公司干了”的想法,但没有说清楚想去哪里。她很快辞去工作,然后就不见了。 张旭和刘晓萌曾经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张旭从事市场推广工作,而刘晓萌是文秘。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懂事、孝顺,就是有点倔强,有时候想法幼稚得可笑。”张旭说。 焦急地等待了几天之后,去年12月初,张旭终于接到了刘晓萌打来的电话。她说,自己在一家饭店找到了工作,因为路远,晚上就住在那里。 张旭回忆:“我当时就有预感,总觉得不对劲——她会不会去从事‘那种行业’了?” 放下电话,张旭直奔刘晓萌在电话中提到的住址。赶到时,正遇上要出门的女友。 “她只说在一家饭店上班,其余什么都不说。我急了……我们狠狠吵了一架。”张旭说。 但他仍然难以放心。12月下旬的一天傍晚,他悄悄地跟踪了刘晓萌,穿过半个城区后,他看到女友走进了一家夜总会。随后,他跟进了这家夜总会…… 此时,刘晓萌才告诉张旭,她母亲要治病,而家里欠了3万多元的债务,今年1月底之前必须还,她实在想不出办法才这样做。 张旭曾试着劝女友想想别的办法,但他得到的答复是:“要么你马上把钱拿出来,要么你就不要管我。” 张旭束手无策。 1月5日,张旭家中。凌乱的地铺上,书本、衣服、杂物到处都是,张旭拿起一瓶快喝干的二锅头,斟满瓶盖后一饮而尽。他说:“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歪路,就像看着一个快要淹死的人,你却不能伸手捞她。” 四处借钱还债 “走入这一行就意味着整个人从此毁了。可是她只有22岁呀。” 1992年,张旭考入北京大学,后因故提前退学。离开北大后,他先是到了一家公司工作;1999年,他开了一家广告策划公司,但是,由于业务少加之经验不足,一年之后公司关闭;随后,他又开了一家培训公司,到2002年年底,也因为种种原因干不下去了。 事业的不顺利,使张旭更加珍惜与女友刘晓萌的情感。对于比自己小7岁的女友,他的感觉是,“她有时候像恋人,有时候又像个孩子”。 为了“看”住女友,张旭辞去工作,在刘晓萌上班的夜总会附近租了间房子,每天晚上接她下班。同时,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说服女友的努力。他说:“走入那一行就意味着整个人从此毁了。可是她只有22岁呀。” 但是,他的努力并没有收到效果。“我根本看不住她,每次苦心劝她,都以吵架收场,吵过之后,她就跑出去,呆到很晚才回来。” 张旭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他说,每次吵架后,他都会有很深的悔意。一说起执迷不悟的女友和自己的无能为力,张旭的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 为了帮助刘晓萌尽快还清家里的债务,更为了让她远离那个“火坑”,张旭开始想办法筹钱。他四处找人借钱。但他借遍可借的朋友,加上自己以往的积蓄,一共也只凑了2万元,尚有1万多元没有着落。 一筹莫展中,张旭想到了乞讨。他说:“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不要说1万元,就是3万元也没有问题。但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希望能快点让她回头。我想,也许很快就会有人被我感动。”顿了一下,他又说:“即使我去忍受屈辱,也不能让她受别人侮辱。” 地铁行乞一日 “我的承受能力到了极限,即使救了她,也会把我自己给毁了。” 1月4日晚7时,张旭穿着平常衣服,走进了西直门地铁站。他进入一节车厢,并不说话,只是将事先写好的“求助信”递到乞讨的对象面前。 四个小时里,张旭一共换了两次车,给近百名乘客看了他的求助信———这些都是他凭观察选择的行乞对象。 “就像求助信上写的,我只选择那些看上去收入较高、有一定档次的人作为我的求助对象,他们也许可以理解我。”张旭说。 但结果多少让他有些失望——他只收到两个人分别给他的100元钱。一个是与他大致同龄的小伙子,一个是20出头的女孩。在递给他钱时,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表情有所不同。 “那个男的,目光里像是有惋惜,可能既有对我女友的,也有对我的;而那个女孩的表情,充满了同情。”张旭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他们肯定是理解我的。”——张旭显然很在意“理解”这个词。 “大约有60%的人是不相信,20%的人半信半疑,而有10%的人可能是帮不上忙。”根据行乞时观察到的对方表情,张旭作出这样的判断。 晚11时,张旭结束了当天的乞讨生活,回到了简陋而凌乱的家中。 1月6日下午,本报记者再次来到张旭家中。看得出来,张旭正在承受着屈辱感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 “压力太大了!”张旭说,这些压力包括,周围人的目光压力,自己内心的精神压力,都令他无法坚持下去。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我觉得这种方式不对,即使救了她,也把我自己给毁了。”张旭说。 随后,张旭谈起了北大。他说,自己从小就是个调皮的孩子,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考上了北大,在北大求学的那段时间里,北大赋予了他“充满创造力的思维方式”和“出色的自学能力”。 但是,谈起自己目前的境遇,张旭突然顿住了,他再一次重复那句话:“我没有时间了,我还得再想办法‘救’她。” 附记:1月6日下午,本报记者与张旭当年在学时所在的北京大学地质系学生工作处取得联系,一名工作人员证实了张旭曾在北大就读,但后来因故退学。(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本报记者 王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