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导做什么？

　　文/徐珞翰

　　这样的题目似乎有一些大不敬，在这个“一点正经都没有”什么都可以开涮的社会里，人们心目中“博导”一词依然是个崇高的字眼。尽管我们很少懂得他们研究的价值，但

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对这些学术精英发自本能的崇敬，就像我们并不知道星星存在的意义，仰望星空时我们却每每心潮澎湃一样。

　　“导师”是个崇高的字眼，原谅我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它意味着在艰难、黑暗的摸索中一道明亮但不刺眼的光，一只坚定而温暖的手，照亮你，开启你，牵引你，有导师的人有福了：这应是很多人对导师的想象。

　　在这里我实在不得不说说维特根斯坦和他的导师罗素的故事，因为它实在是个典范。维特根斯坦是20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当然他的导师罗素勋爵也是20世纪大哲学家，还是社会活动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是罗素发现并提携了他，没有罗素就没有维特根斯坦，没有维特根斯坦，20世纪的哲学就失去了一半。年轻而迷惘的维特根斯坦曾问罗素“你看我是不是个白痴？如果是，我就去驾驶飞艇，如果不是，我将去研究哲学”，罗素说你写篇论文吧，于是他就写了，罗素说自己读了第一句就认为眼前的小伙子是个天才，这样，维特根斯坦就问学于罗素门下。维氏聪慧过人却性情孤僻，据罗素说这个小朋友阴郁而深沉、，常常跑到他的家里几个小时一言不发只是踱来踱去苦思冥想，而名满天下的罗素勋爵就耐心地陪着他。维氏第一本著作《逻辑哲学论》完稿，因他籍籍无名遭到出版商拒绝，罗素亲自写了一篇长长的导论以助出版，却被维氏拒绝，理由是对文章质量不满；罗素依然君子雅量鼎力相助，此书终在英国付梓，一经出版即在欧洲产生巨大影响，掀起了哲学上的逻辑实证运动。

　　费如此多的笔墨是想说所谓“博导”要博学且善于指导，“博导”者，应该有扎实稳固的专业基础，广阔开放的研究视野，深厚的理论修养，敏锐的学术感觉，独立开拓研究的能力，综合管理组织的能力以及敬业品格等等。这是个理想。理想和现实总有距离。遴选博导本是为选出造诣高深的教师以培养学生，但导到后来却逐渐异化为一种攀比，数量压倒质量，目的取代过程；学校以博士点和博导数量为学校科研发展的目标，教师则以追求博导头衔为赢得荣誉和利益的安身立命之本。这本没有错，但当这一切成为社会性的盲目风潮之后，“博导”开始有点变了味儿。

　　博导，博“倒”也。把导师叫做“老板”，这已是个不言而喻的称谓了。老板“倒钱”，“倒活”，博导凭自身的资源申请课题和经费，再把经费和子课题一一分配下去，这本是正常正当的学术活动。但也会出现不那么和谐的现象，如申请课题来自于企业或地方，学术含量低而金钱报酬高，博士生们成了熟练的技术工，除了得到一定的经济报酬外无法得到很好的提高和锻炼，有个别的例子说某建筑学博导，其门下的博士生几乎都毕不了业，因为打工太多，发不了文章，所幸的是跟老板挣了不少钱。比这更糟的是既耽误了时间学业还挣不了钱的，听说有给老板打工两个多月只有500元的，这用成语应该叫“人财两空”。

　　还不如牛郎织女

　　文/阿弥

　　郭子前个月打算去考母校的博士，对自己要求不低的他一眼就相中了国政系的A教授。专业领域内几乎半数以上的教科书，都是出自A教授的大笔，不拜在他的门下，还去哪里？

　　想打听点重点书目，郭子辗转联系上了A教授的博士生娜娜。娜娜问明来意，连连摇头：我都二年级了，还没和导师说上10句话。导师当然是头号人物，名气摆在那，除了博导外，秘书长理事长的头衔也戴上了一串。整年里他天南地北到处讲学，要不就是忙这个协会那个学会的事务，说到具体指导学生读什么书钻哪个方向，根本没时间。娜娜苦笑，人家牛郎织女一年还能会上一次，我们见导师，连这都指望不了。别说什么每周见一次面交流学术研究进展了，一月一次都难，真个博导变“不导”。

　　门下诸生，想混混的自然乐得清闲，有追求的就自己钻研，盼望找个机会汇报，能得到A教授发下的一句赠言就当金子。大家也想通了，反正有导师这个金字招牌坐镇，答辩准没问题，出去也叫得响。幸好，A教授倒还没那份“剥削”的闲心，听说某校的博导，不仅不指导学生的学业，还让他们长时间地为自己的公司变相打工，逼得博士生们集体“炒”了导师，转入他人门下。

　　看郭子顿时陷入茫然，娜娜说，否则坊间怎么会流传“硕士生不如本科生，博士生不如硕士生”呢？看在同乡一场，娜娜建议郭子去选中壮年博导，最好拥有留学背景，英语过硬，视野开阔，人脉也旺，免得守个“活寡”。

　　费老

　　文/阿弥

　　费墨老先生因“审美疲劳”，进而与女学生“坐而论道”，算是给出了一个血肉俱在的“博导”形象。全中国究竟有多少博导？上面空气稀薄，高处不胜寒，难得《手机》一片叫我们这班凡人也见识到了“博导”也非圣贤，人间烟火照样要食。

　　想象中的博导形象均是中年朝上的年纪，青春时吭哧吭哧埋首书堆，错过了繁花似锦的大好年华。半辈读书，半辈育人，好似全然掌握了世界运作的秘密。有人说，活得越老懂得越少，尽管博导们都已青春不再，知识多得也近乎顶出了天，却未曾料到他们不懂生活。

　　女孩子轧一堆，纷纷评说过了40的男人都长着色迷迷的一双眼。其实，40的男人多有隐痛。年轻时，他们尽管对女人的长相横挑鼻子竖挑眼，可一旦自己的年纪上去了，却最终发现其实年轻就是美。他们其实也没想过要和女孩子们如此这般，就是想看看，多体会一些青春的美丽。像费老这样，有和女孩子一起“坐而论道”的欲望其实一点都不脏。只是知识丰富如费老者，却以“审美疲劳”为自己的出轨开脱，实在是多此一举，相比老伴的叫嚣，他这一句“审美疲劳”显得毫无缚鸡之力。看着都叫人生气，迂腐之气难当，还不如索性“生米煮成熟饭”来得爽气。

　　博导是众人眼中的精英，“德艺双馨”这4字其实蛮压迫人的，一个不小心，便落得个骂名。终究是为名所累，活得辛苦。

　　费老有他可恶的地方，也有见人怜的苦处。有个蛮有味道的40岁男人，选择把自己40岁生日那天归零，把40岁当0岁来过，重新开始生活。可博导一直在象牙塔里，40岁时，职业生涯应该刚刚开始，诲人不倦还来不及，最最要紧就是“倚老卖老”，哪堪重新做个小孩。

　　改换门庭

　　文/简宜

　　上海某高校前不久惊爆奇闻“9博士生怒炒导师”，该被炒的博导被其门下9名博士生认作“指导无方”而被“炒”掉。指导无方也罢了，是导师自己学艺不精。可恶之处在于，他把博士生们当小工，长时间让他们为自己的公司做项目。结果一名博士生实在忍无可忍，给学校有关方面写信，要求“改换门庭”，谁料一呼百应，这位博导门下的另外8名博士生也纷纷附和，要求换导师。老板炒打工仔、打工仔炒老板都不是新鲜事，可学生炒老师倒是头一回听说。看来博导也并非是个“终身荣誉”。

　　安于清贫，醉心学问，一直是全世界知识分子追求的精神境界。博导们遣学生做帮工，其实也是一个“钱”字在作怪。某所高校早年便已拉项目的多少来评职称，某副教授的研究生均无所得，整天为导师接来的项目忙个不停。结果该导师自己赚到盆满钵满，以车代步为知识分子赚足了面子，另一方面学校也帮他将头衔前的“副”字去掉，并扶植成博士生导师。这位博导后来有没有被炒掉，暂时不得而知。倒是上海这所高校最先东窗事发，学校方面也果断地为学生们“声张了正义”，学术打假成功，学生们欢喜地投奔名师门下。

　　原来的博导们都是“独孤求败”，这下开了先河，也需时时为自己的位置守住丹田，这股气放不得。在国外，学生参与评教早已不是新鲜事。博导们的私生活大可不必咬住不放，尽了本分即可，但以权谋私，其误人子弟的作派则是大罪过。

　　义愤填膺地说了一番话，但作为一个喜好八卦的市井百姓，看博导们出丑其实很过瘾。博导们在我们眼里，都属于天赋异秉的“人精”，可望不可及。面对他们越是会有点巴望别人阴沟里翻船的阴暗心理在作怪，其娱乐性不亚于“姐弟恋”或是“坐而论道”。若要彻底毙了我等无良小人的阴暗心理，还请自律。

　　博而不导

　　文/徐珞翰

　　博导，“不”导也。不导，有不能导的，有不愿导的，还有导不了的。不能导，是自身素质不够，中国的博导是在教授的基础上遴选，教授的含金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博导的含金量。在国外，教授评选之难有口皆碑，在这样基础上产生的博导其质量可窥一斑。中国的教授评选多少还有平均主义倾向，多年媳妇总能熬成婆，最后老博导退下来，也能轮到带几年博士玩玩。往往会有博导读博的情况，这真有点让人匪夷所思，自己还在攻读博士学位怎么能指导博士生？其次，学而优则仕，有学问也有能力，但做学问的冷板凳毕竟没有老板椅舒服。在学院里那么艰深的理论、那么烦琐的推理、那么复杂的关系都玩得得心应手，难道坐不了一张“X长”的椅子么？也有导师有心有力却导不了，博士硕士三十好个，硕士论文三万，博士论文十万，若是细细地看完并做出指导，一年的时间都够呛，更何况他们还任务繁重，常作空中飞人，一年里能有幸见一面他们的尊容都该激动地哆嗦，哪有时间悉心指导，更不用说像罗素老头那样一连几小时耐心地陪着学生了。这样的团队里应能很好地发挥互帮互助的精神，博士相对较有机会听到真经，小硕士则指派给有基础有经验的博士学长，所谓老中青传帮带是也。这种情形不禁令人想起旧时的多子人家，走路的牵穿开裆裤的，流鼻涕的抱着尿床的，这个比喻是恶俗了些，可是谁不希望面朝大师，智慧的灵光闪烁如星空璀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