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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跑的跑该送的送 高校公关砸钱忙“申博”

http://www.sina.com.cn 2004/02/13 13:16  南方周末

  这两年人们对“读博现象”议论很多,却甚少了解“申博现象”。“读博”,没什么不好;但是“读博现象”,则多指权势者假装读博士,实则花公家钱买文凭、捞学位,败坏学风这样的腐败问题。“申博现象”,又是怎么回事呢?今年第1期《人民文学》上有篇曹征路写的小说《大学诗》,对此做了极其到位的描写。小说好几万字,杂志发行量有限,我把它里边所写概述一下吧。

  S大学申请“博士点”,即争取授予博士学衔权力,以前的“路径依赖”无效,于是请来神通广大的毕业生“大师哥”作为“公关(也即攻关)中介”,重新操作此事。校长亲任申博班子组长,各位副校长辅之。书记如此动员:“支持校长就是支持我,支持申博就是支持改革。”说是“改革”,领导们所关心者,只归结到一点:S大的市场前途。班子进京之前,形销骨立的校长在干部会上再三申明大义:“我对全校老师提出一个要求,只有一个要求啊老师们!请你们在外面参加学术会议时,暂且放弃某些名士风流,偃旗息鼓,千万不要出言不逊,得罪任何一个能够影响评审结果的人。”

  十几天后,班子副手们从北京回来说,“该见的都见了,该跑的都跑了,该送的也都送了”,只留校长和书记在那里“改全面进攻为重点进攻”。领导们一致认为,请中介这步棋走得好,钱也花得值。其间,学校又花100万元捐给一个基金会,为的是影响主持该会的一位权威泰斗,而他,正是学校申报的博士点一个学科的“最重要评委”。“100万哪,怎么着也该震动一下吧?就是砸,也把那帮评委砸死了吧?”

  尽管学校的BBS上出现了诸如“阿谀奉承卑躬屈膝”、“颜面人格已降几等”等批评校方的议论,但是“领导怎么想还怎么想,工作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因为,“手段是次要的,目的才是根本”,申博乃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没有S大的市场份额,也就不会有全体老师的饭碗”啊。

  申博读博相辅相成。此时,一个本校前“业余教育班”学生、现地方财政局处长找来了。他明确提醒S大研究生院院长,“你们这次申博,在我手上就批了一巴掌(500万元)”,并说“不够,你们再打报告”。他的关键话也是赤裸裸的:“拿下来后不能把学生忘了吧?如今没那张纸不好混啊!”这家伙考试作弊,曾被前代课老师、现院长抓住,狗屁不通,还想当博士!也是啊,那些真正想把硕士博士论文做好的人,往往会被看成白痴;据说那些三四个月就完成博士论文的人,才是天才呢。院长只能大包大揽:“你放心,只要是文史哲经法,你找我。”事后院长自嘲道:“廉耻二字我还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别人都这样,你不这样,还想怎么样?”老爷子虽然知耻,私下的算盘却是:如果博士点拿下来,自己的“博导”衔批下来,就可以续聘5年。

  S大此次轰轰烈烈的申博以失败告终,其中一个原因据说是那位泰斗评委收到一封批评“博士大跃进”的信,问他对此有何感想,把泰斗噎得差点儿闭过气去。泰斗的基金会是为庆祝他九十华诞成立的,他一气,庆祝会不开了,学校捐的100万元,就打水漂了。

  而这次申博中失败最惨的,是一位一贯持反对意见的马副教授。他拒绝填写必须上报的各种烦琐表格数据,并挖苦说:“四海无闲田,农夫皆忙死。可是地里不长庄稼,光长数目字。”

  然而别人的申博热情却不但没减,还继续高涨。那个“大师哥”,又到内地另一座大学去搞评估,策划“申博”去了。

  我的一位在大学工作的朋友有申博经历,所以我对所谓申博也颇了解。这小说所写对现实而言,甚至毫无夸张。我们可以给这样的申博一个评语:斯文扫地。市场经济了,人人事事逐利,是不是没必要讲什么斯文了?(文/王乾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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