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祥（本报记者） ■张维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

　　去年5月，北京大学推出了“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的征求意见稿，一时引起社会各方的关注和争论，到了后来，批评的声音似乎更多一些。作为这场改革的主要推动者，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张维迎，也成了人们争论的焦点人物。日前，张维迎博士推出了《大学的逻辑》一书，对这场改革进行深入的回顾和探讨，畅谈了自己对“大学的逻辑”的看法。

　　□在去年的那场大学改革争论中，您成了一些人争论的焦点，也引来了一些批评。有人说，张维迎是一位经济学教授，是用企业的逻辑来改革北大，您同意这种看法吗？您出版这本书，也算是对这种观点的回应吧？

　　■对改革方案有不同的意见，这很自然。但有些误解还是需要澄清的，在我看来，北大的这次改革，是真正按照大学的逻辑改革大学。也许是因为我的学术背景和我在“说明”中有时把大学和企业作对比，有人误以为我们以企业的逻辑来改革北大。其实，我更想强调的是，大学与企业的不同，如为什么大学要有终身职位，而企业不能有。

　　围绕北大改革的争论，反映出的一个问题是，即使我们一些长期工作在校园里的人，也很容易忘记社会为什么需要大学，大学要教员干什么，更不清楚什么样的制度才能保证大学理念的实现。我希望，本书的出版有助于澄清有关大学改革问题上的一些混乱观念。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伴随北大改革方案的提出，我自觉不自觉地卷入了一场波及海内外的有关大学改革问题的争论中，对我的批评比我自己的观点还要流行。在这个过程中，我尽量保持低调，多听听别人的高论。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因为我不愿意让没有逻辑的观点流行，同时，作为学者，我认为自己有责任澄清一些理论上的混乱。这也是我出版这本书的目的。

　　□请您谈谈这本书的成书过程？

　　■去年下半年，当有关北大改革的争论趋于平静的时候，《21世纪经济报道》的龙希成先生希望就大学和大学的改革问题对我作一个长篇采访，我欣然接受了，但前提是只以一个学者的角度，不代表任何官方立场。这个采访在该报连载5期，每期一整版，在读者中产生了积极的反响。筹划编辑吴兴元先生又怂恿我出一本书，我半推半就同意了。这样就有了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这本小书。

　　□在这本书中，您用“大学的逻辑”五个字来概括书的主要内容，请问，您所谓的“大学的逻辑”指什么？

　　■我所讲的“大学的逻辑”，可以简单地表述为这样几句话：如果说大学的理念是为人类创造知识，传授知识，传承人类文明，推动社会进步，那么，大学的教师队伍必须是由真正对研究和教学有特殊偏好、最具有使命感、责任心和创造力、最能做出原创性研究成果的学者组成。为此，大学必须有一个良好的治理结构，其中，教师的聘任和晋升制度是最重要的方面。学术自由、学术评价标准、教授在学校中的权力等等，都具有内生性。

　　□那么，您认为，在“大学的逻辑”下，现行的大学人事管理体制需要作哪些改革？

　　■在现行的教师人事管理体制下，大学变成了“家族组织”。不废除大学的“近亲繁殖”，不实行教师岗位的分级淘汰，不引进外部竞争，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学术自由，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大学的行政本位，不可能建立真正的大学文化。在书中有详细的论述，当然，书中表达的观点纯属个人观点，与我所服务的机构无关。

　　□这本书主要收集了您最近有关大学和大学改革的8篇文章，它们有什么内在联系？

　　■《大学的理念与治理》是我为北大教育学院教育学博士生班所写的讲座稿整理而成的；《大学的逻辑与北大改革》、《终身教职的理想与现实》、《学术自由与学术规范》、《一流大学与本土化》、《大学改革与公共理性》是《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龙希成先生和赵晓博士对我做的长篇专访；《大学何以基业长青》和《研究性大学商学院之知识创新》系根据我的两个公开演讲整理而成；《北大改革方案设计之依据》是以个人名义为《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改革方案》第一稿和第二稿写的说明。此外，经作者本人同意，本书附录收录了周黎安和柯荣住的《从大学理念与治理看北大改革》，郑志刚的《也谈“如何改革大学”》和邓峰的《北大教改中的法学思考》。这三篇文章及其引用的相关文献，可以作为我的观点的补充。

　　《大学的逻辑》张维迎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