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原

　　周五是黑色的。

　　早上，海涛还没有来。中午，外班的同学说，海涛的女友哭了，没吃饭就走了，下午的课没有上。

　　大家从中午海涛女友去过小杨的办公室推理一定是出事了。大家纷纷议论，不知海涛得了什么病，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是血液病，具体什么病没有下文。波去小杨办公室，别的老师说小杨和海涛的女友去医院了。

　　我和波，Pig还有开心决定不去上大练。下午的大练是全年级语文会考作文辅导课。我们直接去医院看海涛。开心说他搞到地址了。

　　我们到了北医住院部门口，看到了海涛的女友，她好像哭着，情绪不好。在她旁边有一个和她一班的女生在安慰她，替她擦泪。

　　我们问了好，波问她们怎么在这里，她们说刚刚送走我们班的一拨同学，我们这是第二拨了。

　　我把海涛女友同班的那个女生拉到一旁问：“你知道是什么病了吗？”她表情木讷地点点头，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生命危险的病。我把她拉得更远，不想让海涛的女友听到，“那是什么病呀？”她低着头：“说了，怕你们那个什么，怕你们觉得传染不去看他了。”我一听这话，大致明白了。在这个世上不能直接说出口又是血液病的，而且还要比什么肝炎严重，又有生命危险的只有那一种病了。我抬起手比了3，说：“三个字？”

　　她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一瞬间感到自己飘了起来，眼前闪现着：“艾滋病”三个字。那时要说什么听不见或看不见了都不准确，因为那时我根本就不会注意自己是否还有听觉或视觉。如果那时有人看到我的话，我的瞳孔一定很大，表情一定很轻松，可能还带有一点苦涩的笑容。

　　可能过了一会，那个女生叫我：“没事吧，没事吧！”我这下才缓过来，知道自己愣神了。

　　这是我第一次有种有关生命的震撼，那种强烈像是把我周围抽成了真空，周围的一切变得稀薄，只剩下我和我的思想了。

　　艾滋？没什么好说的了，没了，没的说了。因为生命就此没有意义了，程序也定了，人生没有意义了，一张张皮肤溃烂的照片在我眼前闪过。世上最痛苦的可能就是这样的绝症了，因为患者和他的朋友都要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体会一个人慢慢离去所带来的一切。

　　没了，没了……

　　走在去病房的路上，我呼吸轻柔，我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问波：“你知道了吗？”

　　“不比你知道早多少，中午听别的老师说的。”

　　“你怎么来之前不告诉我呀？”

　　“操，就你，告诉你？你说你受得了吗？”

　　我无语。